「我後悔剛剛說的話。」

「什麼話？」沈弗崢一時沒反應過來。

「說我是沈太太。以後萬一當不，那多丟人, 希這個人口風嚴一點, 別出去說。」

原來是這句。沈弗崢面不顯。

鍾彌埋頭塞米。

忽的, 聽見對面說：「那就當吧，免得你丟人。」

「嗯？」這下換鍾彌反應不過來了。

好像還沒睡醒一樣, 懵懵睜著眼睛, 「你說什麼？」

沈弗崢像在詢問基本信息，淡然問：「你家戶口本在你邊嗎？」

「不在。」

聞言, 對面的男人垂睫, 思考片刻說：「那有點麻煩。」

在廚房煮湯的阿姨這時走出來問：「瀰瀰小姐, 湯好了, 要不要盛一碗來？」

鍾彌視線沒轉，依然看著沈弗崢，跟阿姨說先不用了，又這麼了他一會兒，生鏽的腦子終於跟轉過來彎一樣。

「等等——我想問一下，我剛剛要是說戶口本在邊，是不是……」

看著沈弗崢的眼睛，最後問題都不用問了，再大的事，也不過深吸一口氣就能釋懷。

「好吧，算我錯失一次跟你結婚的機會。那我等第二次。」

沈弗崢笑了，故意說：「你是什麼寵兒嗎？錯失機會馬上就有下一次。」

「那有沒有，還不是看你嗎！」鍾彌拿他的話問他，「我可以是寵兒嗎？」

沈弗崢斂眼，盯那碗快涼了都沒多的米飯，溫聲催：「多吃飯。」

鍾彌將兩者聯繫到一起：「多吃飯就可以嗎？跟你結婚的門檻這麼低嗎？好沒有就啊。」

「你想要多難？我可以安排。」

所有玩笑就開到這裡，鍾彌認真起來：「我其實更想知道真實的難度大概是怎樣的？我本來以為，你家裡知道我們在一起以後，不久就會有人來找我，但沒有，我一開始還瞎猜過，會不會這代表不反對，後來我再想想，這其實只是不在意。」

就像燃料有限，預估到會在安全範圍燒完，就沒有人會去撲火。

很多此一舉。

已經太悉彼此，甚至都用不上問句。

沈弗崢平靜說：「這件事如果太難，你會放棄。」

鍾彌低聲回答：「如果必須付出超負荷的代價，那就算有結果，最後也會隨之變質，我不想看到被磨滅，連好的回憶都不剩，這樣再想想結果，好像也就……不重要了。」

說的都是實話，可實話不好聽。

鍾彌說完覺得後悔，太傷好氣氛，可轉瞬又覺得，沒什麼好後悔的。

對自己的需求不撒謊，才會讓彼此更輕鬆，這輕鬆是恆定的，不管是輕鬆地在一起，還是輕鬆地分開。

只是想想分開，就會難。

恨沈弗崢不是真菩薩，不然現在就要誠心祈願。

沈弗崢就看富的小表番上演，隨後淡淡牽了牽角：「我答應過你，不會太難的。給我一點時間。」

「菩薩顯靈啦！」

鍾彌舉臂歡呼，連廚房的阿姨都嚇了一跳。

跑過去，橫坐在沈弗崢上，手臂抱他脖子，殷勤到刻意，「大慈大悲的男菩薩，請問您需要什麼樣的供奉？」

「不好講。」

鍾彌本來要催他說一說，又聽到「不好講」後面，斯斯文文補了一句。

「有傷風化，講出來造孽。」

鍾彌因自己的秒懂陷沉默，臉皮和耳不知不覺就紅了，趴在沈弗崢肩上，小聲嘀咕說：「你當不男菩薩，破戒要負全責。」

「你這麼說話，菩薩就是戴助聽，也聽不見你在許什麼願。」

鍾彌臉更紅了：「我才沒有許願！」

沈弗崢跟商量：「那我許一個願行不行？」

「你許啊。」

再過不久，沈弗崢滿三十一歲，不太年輕了，也不算老，有副英俊皮相，氣質出塵，此時一嘆氣，便跌進紅塵里，了一個老父親。

「趕吃飯，幾歲了？一邊吃飯一邊玩，真要人把飯餵到邊？」

鍾彌從他上跳下去，乖乖回到自己位置上，捧起碗，吃了一口，米都涼了，剛皺眉，對面沈弗崢已經沖廚房說：「許阿姨，給碗裡添點熱湯。」

鍾彌拿勺子吃湯泡飯。

不知道是不是說了很多話，也真玩了一會兒，裡殘餘的睡意散，機能恢復，這會兒鮮魚湯一刺激味蕾，真覺得胃口打開了。

吃得快，著最後幾粒米，拖著的聲音問沈弗崢：「你會不會覺得，我特別貪心，既想要，又要輕鬆地拿，所有好事都要占。」

的萬千愁思拋過去，他只用淡淡一句話，便毫無地接住。

「不然怎麼當寵兒。」

那一瞬間的開心衝擊，簡直像蹬著彩雲飛上天，糖般的緒像煙花炸開，好幾秒，鍾彌才反應過來，捧著臉，隨著綻開的一個笑，整個人都像飄起來似的。

他的話還沒結束。

思考了一會兒，又說，「我喜歡你既貪心，又總不滿意的樣子，很難搞，又很真實，而且很矛盾，我總覺得你已經很懂事了，如果你委屈，那就是我不對。」

這些話里，挑不出一個形容，是里孩子會喜歡的，可組在一起出奇效，居然比甜言語的話還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