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彌點點頭，這時候才問他剛剛開車門的時候好像也不太高興。

他不似鍾彌有傾訴，小孩子似的要人哄，只淡淡說：「工作，人疲憊是正常的。」

鍾彌看著他腕間的表。

越關鍵的齒，越要能包容其下無數小齒的進退碾合，將無常整合有常，整個機械才能穩定持續的正確運作。

他又問鍾彌明天要排練嗎。

鍾彌提醒他明天周六。

「我小姨約你晚上打麻將，你看你想不想去？」

嚴重懷疑，要不是今天因為小雀去世，自己心不好，他小姨的這次邀約，應該沒機會聽到。

沈老闆是一視同仁的。

在誰能占用鍾彌這件事上，的家人要排在他後面，他的家人也是。

只有一種特殊況，他諒鍾彌，才願說謊。

住去常錫路後，鍾彌跟他小姨見過面，也吃過好幾次飯。

他小姨年輕到超乎想像，不止是保養緣故，實際年齡也是，因只比沈弗崢大十二歲。

沈弗崢告訴鍾彌：「所以跟我媽不親近，我外婆去世早，長姐如母，一直嫌我媽太管著了。」

鍾彌當時一點就通：「所以你小姨跟你關係好。」

轉而又想，鍾彌不咋舌。

在人際關係方面，沈弗崢不知是神通廣大，還是金子人人都喜歡，對於能進他生活範疇的人，他都能理好關係，叛逆的，古板的，不是對他心懷欽慕，就是對他青眼有加。

做人做到他這個份兒上，聲男菩薩也不算誇張了。

沈老闆是真有本事。

第一次跟他小姨見面，就在裕和里29號的後院餐廳。

鍾彌喊慵懶又風的何瑾阿姨，摟著自己的貓，斜來一眼，一邊順一邊笑說：「小姨就好，小姨顯年輕。」

鍾彌便聽話地改口了一聲小姨好。

又問鍾彌多大。

鍾彌說二十二。

親親熱熱拉住鍾彌的手說：「這才是應該我小姨的年紀啊！沈弗崢不行，我不讓他喊。」

「他不喊您小姨嗎？」

沈弗崢在旁平聲解說，在沒人認識的地方，都喊姐姐。

何瑾補充：「他小時候還不肯喊我姐姐，我就把他的書撕了。」

鍾彌瞪大眼，聲音完全不控。

「啊？這麼瘋嗎——啊不是……」

何瑾地笑起來，分經驗似的：「你以後就知道了，京市什麼最多？瘋子最多了，尤其是他們沈家，」往沈弗崢上一指，面鄙夷嫌棄，「沒幾個正常的。」

「與其看人瘋，不如一起瘋，大家都不正常才算公平啊，你說是不是？」

好有道理，但又不敢茍同。

看到這樣的小姨，當時鐘彌對沈弗崢的母親更難以想像了。

吃完飯，鍾彌先回家洗澡換了服。

落地鏡前，一浴後馥郁香，套上的法式長，提起脖頸後的頭髮，手去找背後的細拉鏈。

沈弗崢從門口路過，便走到後，為提起，拉索，著後背的皮被拉到頂。

放下頭髮，鍾彌轉過來，沈弗崢的手順勢就摟在腰上。

鍾彌取了耳環戴，微微偏頭說：「你不用送我去了，路又不遠。」

「路又不遠，我送你，一會兒就回來了。」

耳孔小，背對著鏡子沒法兒照，稍一著急，十手指都蹙在耳垂旁邊，都尋不到關竅。

沈弗崢垂下脖頸，撥開耳邊的頭髮，替將兩粒珍珠耳環一一穿過去。

服務最後換來鍾彌一記掌，打在他肩上。

「你慣著我，我以後吃飯都要你餵到邊。」

被打的人反而低笑一聲。

「也不是不能餵。」

於是再收鍾彌一記瞪來的眼刀。

瞪完轉出去，兩手到腦後，快速將頭髮松鬆散散編到一側，收尾的法式帶系一個單結，想著人家三缺一正在等，鍾彌風風火火下樓梯，擺翻飛。

沈弗崢隨其後，老父親一般心，偏偏聲音又一本正經：「包，手機，一樣沒拿，這是打算去空手套白狼？」

快走到樓下的鐘彌才想起來自己丟三落四，又折往上，噠噠走了兩個臺階，去迎沈弗崢。

白淨的臉上是被人調侃出來的笑，從他手上接過東西，除了包和手機，還有一件薄薄的羊絨披肩。

他鍾彌帶著：「久坐容易冷。」

他拿了車鑰匙，幾分鐘，把鍾彌送去裕和里，下車前囑咐：「跟小姨玩開心點。」

鍾彌下了車，隔車窗跟他揮揮手說：「會開心的！沈老闆這麼大方，我跟小姨輸了都算你的，只贏不輸咯，誰會不開心。」

「快結束了打電話給我。」

「我自己走回去就好了，又不遠。」

「太晚了，不安全。」

眼皮突如其來的跳了幾下，用手按了按，乖乖跟沈弗崢說：「好了，知道了。」

沈弗崢便看著進院子裡，角在鐵藝門上盪一下，隨即消失。

聽到靜，院裡的那道門打開。

何瑾家裡的菲傭出來接鍾彌，戶門前的客用鞋櫃打開，裡頭擺了三雙高跟鞋，其中一雙紅底的CL尤其醒目，太高，看著也幹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