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姨娘,你真的是在裝病?”徐春君淡淡地問。
“是。”柳惜惜低垂了頭,有氣無力地答道。
“你可知錯?”徐春君又問。
“我知錯。”
“你可認罰?”
“自然認。”
“我當家一向賞罰分明,所有的規矩都立在那兒了,不必我一項一項跟你說。折騰到這麽晚我也累了,要回去歇著。紫菱,剩下的事你來理吧!”徐春君到這個時候,依然不會同柳惜惜一般見識。
就像從來也沒有把放在眼裏一樣。
這種溫和的輕蔑最能進人的骨子裏去, 刻骨銘心,至死不忘。
柳惜惜和胡嬸子對而言,不過是兩隻臭蟲。
們會咬人會吸,但其實不堪一擊,稍微一就死了。
手底下的人必定會把事理得圓滿,若是做不到,那隻能說明徐春君沒本事, 連個得力下人也調教不出來。
思坎達連忙說道:“這兒也沒有我的事了吧?我可以回家了嗎?”
“當然,思坎達先生請,我送你出去。”徐春君含笑說道。
因為思坎達曾經救過的姑姑,所以徐春君對他始終心懷念。
何況這次他也幫了自己的忙。
從柳姨娘的院子裏出來,徐春君方才向他道謝:“今天的事多謝你,一千兩銀子的診金雖然沒有了,但辛苦費還是要給的。”
“大,你太客氣了,隻不過是一個小忙,何況這件事非常的有趣。我不要什麽銀子,隻要你下次還有這麽有趣的事兒,記得找我就行了。”思坎達是真的很高興,這次的事比上次搶救那個產婦可有趣多了。
“天這麽晚了又冷,我實在於心不忍。給你拿十兩銀子,喝壺酒暖暖子吧。”徐春君是從來不願欠人的。
何況思坎達日子過得一般。
“真的不必了, 大。你是我見過的最聰明的人, 就像是我老家那邊一個故事裏的人。”思坎達笑著說, “一個人就可以打敗幾十個強盜,用這裏。”
他說著,拿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頭。
“不知道您現在的京城做什麽?”徐春君有點兒好奇。
“我是因為在這邊混得不好才想要回家的,”思坎達聳肩,“現在依然混得不好。”
“那你介不介意來我們府裏做事?”徐春君笑著問。
“來你們府裏?我能做什麽呢?”思坎達瞪圓了眼睛問。
“我們府裏還缺個大管家,”徐春君說,“想必你也知道,上一任管家上個月被判了絞刑。”
思坎達了自己的脖子,說道:“我知道,我還去觀刑了。”
穀係
“你自己的脖子幹什麽?!又沒把你吊死!你隻說你願不願意做這府裏的管家就是了。告訴你,現在有多人排隊等著呢!”綠蓴忍不住嗆聲道。
“我隻是怕自己管不好,我當然是願意來的。”思坎達看著綠蓴笑了,這樣的話,他就能天天見著綠蓴姑娘了。
“不要,隻要你肯習學就是了。我看你隨機應變很有一套,而且人很忠厚。我選管家就要選這樣的人。”徐春君道,“你也不必急著做決定,可以回去考慮考慮。我給你三天的時間,考慮好了,你就可以搬進府裏來了。”
“好吧!大,您真是我的福星。每次我遇見你,不是升就是發財。”思坎達笑得非常開心,像個孩子似的。
這邊紫菱正在發落柳姨娘和胡嬸子。
“你們兩個以下犯上,欺瞞主子,這是最大的罪過。按照家規,要跪足六個時辰,打五十手板。
因為裝病,請大夫的診金、車馬費,花了將近一百兩。這個錢要你們描賠,若是沒有現錢,就從你們的月錢裏頭扣。這麽一算的話,近五年你們兩個一分錢都不能有了。
此外,咱們府裏不養閑人。你們兩個的份在這兒擺著。憑什麽每天除了吃就是睡,隻清福?
等傷養好了,每日裏都要做針線。做不了細的,就給這府裏的下人做鞋做裳,連我們姑娘都還做呢,你們不做怎麽說得過去?”
說一句,胡嬸子就答應一句。柳姨娘癱坐在那裏像個木偶似的,也不說話。
以往猖狂,都仗著鄭無疾給撐腰,而徐春君又輕易不同一般見識。
如今是自己作死,結果被人摁住了,翻不了。
紫菱又說:“你看看,可著京城,誰家的姨娘像你這麽不懂規矩?又有幾個主子能及得上我們家姑娘這麽大度。是你在福中不知福,輕狂得太過了,招來了災禍。往後你若還是不知收斂,不得打一頓,人牙子來把你賣了。
別以為到時候大爺一定護著你,大不了我們姑娘再買進個聽話又貌的,拿換你,不信大爺不同意!”
紫菱的話像鞭子一樣,一下一下在柳姨娘的上。
“我們姑娘金尊玉貴,你不過是個下賤的妾室,自己不知收斂,反而得寸進尺,真是瞎了眼!”紫菱的臉繃著,像這樣的話,徐春君是不會說的。但是不一樣,是這個家的管事。徐春君不好說的,自己可以替說。徐春君不好做的,自己可以替做。
“柳姨娘,我告訴你句明白話。我們姑娘的腳不可踩泥,手不能沾。可我不一樣,我是的陪房,這些事我都能替做!”紫菱扔下這句話,便站起退到了一邊。
隨後就有人上來,拿了竹批子,打柳姨娘和胡嬸子的手板。
們兩個平時太招人恨,掌刑的可是毫也不留,一下是一下,打得橫飛,哭聲震天。
不過們住的院子偏,吵不到其他主子。
“讓們到外間跪著,不許生火取暖。”紫菱吩咐道,“平日裏過得太舒坦了,連自己姓什麽都忘了!”
說著就走了出去,這裏自然有人看著們兩個。
此時已是深夜,們要從現在跪到明天正午。
此時冬至月的天氣,後半夜是最冷的時候。
柳惜惜何曾過這樣的苦楚,當真覺得生不如死。
像這樣的人,此時竟是不敢恨徐春君,反倒恨起了胡嬸子。
要不是給自己出這餿主意,又何至於這樣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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