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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云暖》 番外 春(七)

三更,一鉤殘月,兩縷飛雲。

    雖是三月末的氣,深夜仍是涼意滲人。

    綠蓴急得在院子裏團團轉,不時長脖子朝外

    徐春君和紫菱在崔氏的院子裏罰跪,到這時候還不見回來。

    因為知道去求隻會讓徐春君更大的罪,所以綠蓴就算是再著急也不敢過去。

    好容易看到一點昏黃的亮,綠蓴急忙忙跑過去。

    果然是徐春君和紫菱兩個人互相攙扶著,提著一盞燈籠走了回來。

    綠蓴把手上拿著的夾襖給徐春君披在肩上,拖著哭腔:“怎麽這麽作踐人?!他們自己心不正……”

    “別,當心給自己招禍。”黑暗中看不清徐春君的神,但的聲音還像往常一樣沉靜從容,毫不見委屈淒楚。

    “快扶姑娘回房裏去,”紫菱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的膝蓋已經跪腫了,還不忘提醒綠蓴:“可準備了熱水?”

    “備著呢,”綠蓴答道:“我要是連這點都想不到可真是白活了。”

    幾個人進了屋子,綠蓴這才看見們兩個人的臉都腫了。

    “這、這是誰打的?”綠蓴太過震驚,甚至都忘了哭。

    “我的是四姑娘打的,”紫菱傷得更重,半邊臉腫起,更有一道深紫的印痕,那是徐春素的鐲子硌的:“姑娘的臉是太太的手。”

    “憑什麽?!”綠蓴隻覺得一怒火快把自己腔燒穿了。

    就算魏氏是主母,可五姑娘也一樣是主子呀!

    徐家再怎麽敗落,也還是詩禮之家。怎麽能拿出這等潑皮破落戶的臉來?!

    “好了,我的張飛,有這怒火填膺的功夫,不如給我們找些冰來敷一敷吧。”紫菱不顧自己的傷,一麵幫徐春君寬裳,一麵催促綠蓴去找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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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家是有冰窖的,每年臘月采冰能用到來年八九月。

    綠蓴過來一個丫頭,去拿冰。

    “姑娘這膝蓋得上藥了。”紫菱看著徐春君紅腫的膝蓋,眼淚忍不住落下來。

    “皮裏外的傷,養兩就好了。”徐春君不在意:“快別哭了。”

    其實這不是第一次挨魏氏的打。

    徐春君五歲的時候徐家從京城往思源縣走,半路上常常食水不濟。

    有一次孩子每人隻有半塊糕餅,徐道慶吃完自己的又來搶的。

    徐春君沒有鬆手,魏氏便劈頭給了掌,還罰了兩。

    自那以後,徐春君事事讓著徐道慶兄弟三個,也再沒惹過魏氏生氣。

    理了傷綠蓴又端過一盤點心來:“知道你們沒吃飯,特意托廚房的劉嬸子蒸了幾樣點心。”

    “我正好了,”徐春君拿起一塊就吃:“紫菱,你也就著茶水吃幾塊。吃飽了好睡覺,再不睡就亮了。”

    這樣的辱懲罰,換別人,指不定要怎麽委屈呢。可是在徐春君這裏,卻隻當是春風過麵,細雨落江,除了上的傷,再找不出別的痕跡來。

    紫菱不由得在心裏歎,他們家姑娘實在太省事了,不知這到底是好還是不好。

    徐春君不過才睡了兩個時辰就起來了,外頭又落了雨。

    紫菱忍著疼過來服侍,徐春君笑著道:“你今日就在家養著吧,我帶綠蓴出去。”

    太久的雨,臺階上起了青苔,綠蓴抬著胳膊讓徐春君把手搭在上頭。

    “先去太太那邊請個安,”徐春君道:“然後再去三姑姑那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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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氏還沒起,陪房呂媽媽耷拉著臉道:“太太今日上不爽利,五姑娘回自己房裏吃早飯吧!”

    “可請了大夫?”徐春君還像往常一樣溫言詢問:“要不我過去給太太捶捶,不定會好些。”

    “不勞姑娘了,太太了要多睡一會兒,不想人打擾。”呂媽媽一副拒人千裏之外的神

    實則是魏氏覺得沒臉,不願意見人。

    “那四姐姐……”徐春君話沒完,呂媽媽便不耐煩地道:“五姑娘別假惺惺了,我們姑娘心實子直,見不得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

    著扭進了屋,把徐春君關在了門外。

    綠蓴氣得咬了咬牙,心真是夜路走多見了鬼,這幫含噴人的!

    徐春君於是去了徐瑯的院子,徐瑯見了就:“五丫頭來了,我特意要們多備了一份早飯,你陪著我吃吧!”

    關於昨罰的事,徐春君不,徐瑯不問。

    但兩個人心裏都清楚。

    “昨事太多太,沒顧得上同你細,關於上京的事,你自己考慮得如何?”吃過了早飯,徐瑯開始和徐春君正事。

    “眼下咱們家的形不用多,姑姑若是能找到更合適的人,那最好不過了。若是不能,侄隻好勉為其難出個頭,也算是為家裏分憂。”徐春君道。

    “好孩子,多謝你,也難為你了。”徐瑯拉過徐春君的手道。

    徐瑯早把家裏的人在心裏過了幾遍,男子不必了,隻有徐道慶一個,還不堪用。

    子裏頭,太太們但凡有一個頂用的也不到個姑娘掌家。

    大心灰意懶,二正坐月子。二姑娘馬上要出閣,三姑娘膽子又太,四姑娘登不得大雅之堂,隻有徐春君是個能拿得出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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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姑別這麽,和您比起來,我做這點事又算什麽呢?”徐春君微微低了頭,是真心想要出一份力。

    “起來咱們家雖然有幾門親戚,隻可惜都不在京中,”徐瑯歎了口氣:“也實難托付。”

    徐春君知道,的就是大太太、二太太等人的娘家。

    “你也知道人走茶涼的道理,更何況咱們離京已經近十年了。”徐瑯不免又歎息一聲:“你年紀,又是個子。雖有見識,可終究人地生疏。我這裏有三封信,是我如今能想到的能幫咱們的人,隻是我也沒有太多把握,到時隻能運氣了。”

    “三姑姑,侄有個不之請。”徐春君道:“若這三個人都不能事,我就去見第四個人。”

    “你要見第四個人?是誰?”徐瑯聽如此大好奇。

    徐春君不過是個剛及笄、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姑娘,先前能有那樣的見識,於這個年紀的孩子而言,已經算是十分難得了。

    若還認得京城中的什麽人,徐瑯是不大信的。

    “我見姑姑有封信是寫給禮部大人的。”徐春君道:“若我沒記錯,他該是祖父的弟子吧?”

    “沒錯,以正是咱家老太爺的門生。當年咱們家出事的時候,他剛好丁憂,沒在場,所以未牽連。”徐瑯道:“他的人品應當是信得過的,且你祖父對他有恩。可惜的是,他在禮部如今隻是個司郎,怕是……”

    “侄隻是想讓大人做個引薦,”徐春君道:“他的上,禮部員外郎邱大人的舅舅誠毅侯如今是刑部侍郎,正管司法典獄。”

    “誠毅侯就是你要見的第四個人?他肯見你嗎?”徐瑯覺得徐春君是在癡人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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