誦經聲停了。

    原本瞌睡的守夜人此時也睡意全無。

    甚至連吹拂的夜風也停了，長明燈的燈焰直直向上燃著，那痕月影被雲遮住，漫的星子卻更亮了。

    八個家丁分列兩側，一起將沉重的棺蓋抬起。

    有人擎了蠟燭照進棺，宗侯爺、夫人，以及薑暖和兩位姐都探頭進去。

    宗保仰麵躺在裏邊，雙目閉。

    “手！”宗玉緗最先喊出來，“保的手過！”

    裝殮的時候就在跟前，宗保的雙手應該是疊放在前的，可這會兒已然平到了兩側。

    不過宗侯爺卻並沒有激，因為他知道人死後僵直，關節有可能會打開。

    這也不代表兒子蘇醒了。

    這時，薑暖已經將手了進去，握住了宗保的手。

    “是我眼花了嗎？我怎麽看見保的手剛剛了一下。”宗夫人覺得自己已經快不上氣來了，多希薑暖的夢是真的，可理智又告訴，最好不要當真，否則會更痛苦。

    一旁的宗玉緗攙扶住母親，其實自己也搖搖墜。

    宗玉維死死咬住，甚至咬出了，弟弟剛出事的時候，都沒有張到這地步。

    “保，我來救你了。你醒醒啊！”薑暖使勁兒握了握宗保的手，剛剛也覺得宗保的手了一下，可又怕那隻是錯覺。

    宗保的手是那麽涼，一也不。

    薑暖於是又輕聲呼喚他，一遍又一遍。

    眾人都屏住了呼吸，時間仿佛凝住了。

    棺槨裏麵消瘦慘白的年微微睜開了眼，就好似漆黑夜幕撕開了一道。

    他看著薑暖，微微地著，盡管一點聲音也發不出，可眾人都知道他的是“阿暖”。

    “老開眼了！菩薩保佑！列祖列宗保佑！我保……我保活過來了！”宗夫人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對著南拚命磕頭。

    在場的下人們見夫人如此，也都紛紛跪倒，跟著磕頭。

    宗家姐妹相擁著喜極而泣，們做夢也不敢想弟弟竟然活過來了！是真的活過來了！

    “快！快去宮裏請醫！”宗侯爺雖然也激狂喜，可畢竟是當家人，知道越是這個時候越要沉穩。

    管家帶著府裏頭幾個最謹慎的下人，心翼翼地把宗保從棺材裏抬了出來，緩緩走著送回了房間裏。

    自始至終，宗保都沒有鬆開薑暖的手，他的眼睛始終隻看著薑暖的臉。

    像看著最珍貴的寶。

    宗家人像護命一樣護著宗保，幾個眷更是邊笑邊流淚，毫顧不得儀態。

    等兩位醫來到，一見宗家的形，簡直找不出合適的詞來形容。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不是誰都能死而複生的。

    兩位醫謹慎地診過脈之後，向宗家人道喜：“侯爺如今的脈象雖弱，卻平安。隻要細心調養，用不了多久便能恢複過來。至於頭上的傷，目前還不能下定論，但多半沒有大礙。”

    宗家人聽如此，心裏頭石頭更是落了地。

    宗夫人道：“阿暖也了傷，煩請兩位太醫看看要不要。”

    薑暖傷口的已經止住，鈴鐺給清理包紮過了。但宗夫人還有些不放心，非要太醫給看看。

    太醫於是開了一副外用的藥，止生，隻需塗抹在傷即可。

    等送走了醫，宗侯爺整理了一下裳，走到薑暖跟前，對深深一揖，道：“好孩子，你不但救了保，更救了整個宗家，你是我們家的大功臣。”

    薑暖早嚇得躲到一邊去了，忙道：“伯父千萬不要這樣，您怎麽能對著我行禮呢？這不是折我的壽嘛！保沒事，就是最大的喜事，是他給我托的夢，你們不用謝我。”

    宗夫人哭著摟了薑暖在懷裏：“就得謝你，怎麽能不謝你呢？從今往後，我必要把你當親生的兒來疼。怎麽激你都不為過！”

    宗家人是真心實意地激薑暖，如果今不堅持開棺的話，宗保一樣沒命。

    再宗保，他雖然蘇醒過來，但也實在是很虛弱。

    勉強能睜開眼睛，連話都不出來。

    他從馬上摔下來之後，昏迷了整整半個月。這半個月裏，每日僅喝些湯水。上的都瘦幹了，哪還有力氣話？

    醫叮囑過了，頭三隻能喝湯，然後可進稀粥，半個月後方可稍稍用些糕餅，至於食，那是萬萬不得的。

    而且也不建議用藥，因為他實在太虛弱，本經不住。

    宗夫人早廚房熬了米湯，把米粒都濾去，怕嗆著他。

    “阿暖，還是你來喂他吧！”宗玉緗抿笑道，“你不要離了他眼前，不然他會著急的。”

    宗玉緗不是在笑，宗保現在全上下隻有兩隻眼珠能，卻地盯著薑暖上。薑暖到哪裏，他的視線必定跟到哪裏。

    這當然是不合禮數的，可他都是死過一回的人了，又怎麽能再計較這些？

    薑暖心翼翼地給宗保喂了半碗米湯，看看已經泛白了，就對宗家夫婦道：“伯父伯母，你們快去歇歇吧。等亮了，親戚們知道了喜訊，必然要過來道賀，你們還要待客的。”

    “阿暖的有理，這麽大的喜事，必然有不人來登門。”宗夫人真是越看薑暖越順眼，“好孩子，你也累得很了。一會兒們抬個榻進來，你就靠著歇一歇吧！”

    如果讓薑暖回去休息，隻怕兒子不了，他的寶貝兒子可不能再有任何差錯了。

    回到自己房中，宗夫人問侯爺：“老爺，我不是在做夢吧？保真的活過來了，是嗎？”

    “不是做夢，是真的。”侯爺扶著夫人坐下道，“真是虛驚一場啊！”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等保的傷養好了，咱們就熱熱鬧鬧地給兩個孩子把親事定了吧！”宗夫人道，“別的一概不論，單是阿暖肯為保衝喜，又執意開棺，這便是滔的恩了，咱們可不能忘本。”

    “夫人的是，”侯爺點頭，“這孩子赤誠良善，有外祖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