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師兄甄士

林婉婉這個師門，怎麼行事都這般天馬行空？林婉婉本就不算是循規蹈矩的貴族小娘子，這個師兄就更勝一籌了，蕭翀還從來沒見識過有誰會在年禮里夾帶一群乞兒和奴婢的！

奴婢也罷了，可乞兒也是能隨意贈送的嗎？

他們能隨船出來，蕭翀都到意外。

若是辦好了賣契還好說，偏偏手實、過所、賣契等等什麼憑證都沒有。瓊縣碼頭管理之混，可見一斑。

像這等擅自離開原籍的浮浪人，被抓住了打一頓板子遣送回原籍都算好的，沒有原籍的，直接流放到邊疆及礦場做苦役才慘。

不過，這群乞兒都還只是孩子，連中男都算不上，無論是打回原籍還是送去邊疆，都太殘酷了些。像這麼點大的小乞兒，正常來說應該由當地府辦的孤老院養，或者是佛寺辦的悲田養病坊收養。

但實際上，總有那麼些角落是府和佛祖都懶得照拂的。

對於這些事，蕭翀其實也見得多了，他只是為林婉婉師兄如此不謹慎的做法到無語。

對方是浪跡天涯、自由自在，朝廷連他的影子都不著，可林婉婉還在鄮縣呢，若是要問責，自然得拿這個接收人問責了。

如果今天當鄮縣縣令的人不是他，這十個孤兒的出現，林婉婉恐怕還有的麻煩了。

想到此，蕭翀不由失笑。

孫鋤葯垂眼躬回：「是。」

這可是於民生有大利之事，作為縣令的蕭翀，太明白這能對鄮縣的紡織業帶來何種影響了。他不再糾結於字和墨水、紙張，而是盯著底下兩張紡車和攪車的圖紙沉思不語。

蕭翀拿著本沒有封口的信，忽而一笑，隨手展開信，讀了起來。

等林婉婉見到孫鋤葯，並從孫鋤葯的手中拿到了師兄「甄士」寫給的拜年信和禮單時，已經是接到通知后的第三天了。

蕭翀心裡疑竇叢生，但等他讀完信中的容，神卻變了。

孫鋤葯在出發前得了林婉婉的囑咐，無論誰問，都回答這一船的貨和人是一位名甄士的郎君送給侯濤林氏林婉婉的年禮。

一到屋外，冷風一吹，孫鋤葯就忍不住一哆嗦，這才發現自己背上的麻已經全被汗水浸了。哎，就算他是神仙的人，可他自己畢竟不是神仙啊，面對當的，還是做不到真正的毫不在意。

因為林婉婉說了，這船就給族人們打漁用，以後的漁獲除了課稅外，都不往外賣了，全給林婉婉理。

按下這個話題不提，蕭翀開始詢問孫鋤葯其他事。

這裡面竟然記載了棉花的種植方法以及去籽工藝、紡織技，還隨船送來了一臺改良版的腳踏四定紡車，說是一位從鄮縣流落到瓊州的黃道婆，送給他的，托他送回家鄉。

要知觀字如觀人，林婉婉的師兄，怎麼會是一位無趣到沒有靈魂的人，難道是故意拙？

以林婉婉對師兄的描述，對方是個無拘無束喜歡浪跡天涯的遊俠兒，這樣的人，怎麼會寫出一手工整到完全沒有靈魂的字呢？

蕭策的裡說著擔心，但語氣間卻全然都是笑意。

此刻，他僅僅只是板起臉，盯著自己，威就大得令他不過氣了！

半晌后，蕭翀揮了揮手，讓孫鋤葯退了出去。

「你知道我對這些不在乎。」蕭翀手阻止了他繼續往下說，笑道：「走吧，我們一起上船去見識見識這些好東西。」

林婉婉的師兄，這是算準了自己會以權謀私，幫他們吧？！

「呵。」蕭翀笑了一聲，既然這般不謹慎，那麼多罰些銅錢想必也不會在意。唔，正好就當是援助建設它山堰好了。

這縣令相貌跟自家主人一樣罕見，皮白皙剔，廓完到不像凡人，像個謫仙。可氣質卻大有不同，雖而毫無氣，反而因為那雙忽然凌厲的雙眸更顯男強橫的魅力。

蕭翀一言不發地將信遞給了蕭策，自己則盯著孫鋤葯一瞬不瞬地看著，給孫鋤葯造了極大的心理力，漸漸地額頭上都冒出了汗。

此時，屋的蕭策看完了信，對林婉婉一門生出了需重新審視的覺，暢快笑道：「子房，伱的政績又來了。照這個速度下去，我都擔心它山堰還沒建好，你就會被提拔上去。」

信的筆法很古怪，工整而沒有靈魂（列印的筆字），墨水不是他尋常見到的任何一種，竟然是均勻暈染在紙張上的，而紙張亦是他聞所未聞的。

蕭策看著他道：「對別人或許還不夠，對你足矣。」

蕭翀淡然道：「升不升，跟政績又有什麼關係。」

林婉婉坐著族裡破破爛爛、浪大一點就會打到甲板上的漁船，去南碼頭接收大船。族人得知林婉婉的師兄不僅給送了一船的年禮，還連船都一起送了，興不已。

「你家郎君說若你找不到侯濤林氏，便把此信於本？」

經過了親眼見證神仙降臨的事後，孫鋤葯的膽子已經變得無窮大，這世上還有誰比他的主子更牛呢？他可是神仙的人，縣令又算什麼？

因此即便氣勢驚人的蕭翀就坐在他面前，一雙閃著智慧芒的眼珠子盯著他，彷彿能看一切，他都撐住了沒怯。

孫鋤葯是有三分機靈的，牢牢記住了林婉婉的話。他認定了自己的主人是神仙，那當然主人怎麼吩咐，他就怎麼做，絕不會瞎質疑。

站在他旁邊的幕僚蕭策好奇道：「子房，這幾張信紙上寫了什麼，怎麼你臉變了？」

這樣一件天降好事，大家怎麼能不開心呢！

守著船的孫鋤葯，一見到林婉婉的模樣，面狂喜，上來就喊主人。

林婉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淡淡道：「怎麼，你也是我師兄送來的人？」

孫鋤葯疑，眼前的人不就是自己的神仙主子嗎？但他馬上就反應過來，機靈地順著話頭道：「是，小人就是聽甄郎君的吩咐，過來找夫人的，郎君讓我以後聽夫人差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