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纓:「……鄰居嗎?」
「是啊,是鄰居,剛來這裡同我談心沒多久,便回去孩子了。」姚氏笑道,「賀夫人,今日外頭風大,你這還有子呢,別站著了,快進來。」
江纓是懷疑的,可不知怎得,見到姚氏便想起江夫人,江夫人從未這樣溫聲同說話,江夫人只會苛責,指責的種種錯。
而姚氏不會,即便小梅的病回天乏。
那一刻,所有的疑慮都打消了。
房門被姚氏關上,將屋外徹底隔絕,江纓在桌前坐下,趁著姚氏去煮麵之際,拿著一本書卷讀了起來。
紅豆見江纓明明在看書,卻好似心神不寧的,於是問:「夫人,怎麼了?」
「沒什麼。」
這屋中不大,江纓不便在這裡說,怕被姚氏聽到。
因為不知為何,從前來這裡便覺得姚家簡樸溫馨,現在心裡卻有一種異常的覺,迫使江纓無法集中神。
角落裡的供桌上,依舊只有姚小梅一塊牌位。
忽然,江纓聽到了輕微的響聲,放下書卷,起,慢慢走向櫃,方才的聲音好像就是從櫃裡傳出來的。
櫃裡......有人?
正當江纓來到櫃面前,要手打開時,姚氏住:「賀夫人,面好了。」
手停住,江纓轉看向姚氏:「我好像聽見這裡有聲音.......」
姚氏笑:「那裡啊,是小梅生前的,不會有聲音的,興許是你聽錯了。」
江纓有些不確定:「是嗎?」
「當年我懷小梅時,也多疑多思,夜裡時常聽見聲音,正常值事罷了。」
桌上除了那碗面,還有姚氏煮的一疊滷,姚氏像往常那樣與江纓談心,慈笑道:「賀夫人,你生得真標誌。」
「有嗎?」
「自然有啊。」姚氏道,「我家小梅長大後,要是如你這般模樣,那就好了,可惜啊,你是有福之人,嫁給自己的郎婿,如今也快要有兒,而我是無福之人了,孤苦伶仃在這世上,無依無靠。」
江纓見姚氏神傷,素手握住姚氏略微枯黃的手,安道:「若你不嫌,把我當做你的兒便好。」
「怎能如此?你是賀相夫人。」
江纓搖搖頭:「沒關係的,我們不必以母子相稱,關係親近就好了。」
姚氏只好道:「那我便聽夫人的。」
江纓甚至有了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希住在江家宅子裡的江夫人是姚氏,而眼前這個失去兒的可憐母親,是江夫人。
為什麼會有這樣瘋狂的想法呢?
姚氏道: 「對了,賀夫人和賀大人是怎麼相識的?」
江纓用筷子攪著碗裡的面,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總不能說他們是被人下了合歡散,是在宮園之中意外有孕,奉子婚。
想了一會兒,江纓扯了一個理由道:「我們在宮園之中的竹林里意外相遇,是夫君對我一見鍾的。」
紅豆無奈地了汗,不過仔細想來自家小姐也並不算說謊,意外相遇,意外鍾,意外有孕。
全都是意外的意外。
「真令人羨慕啊。」
見姚氏如此慨,江纓問姚氏:「姚夫人與姚師傅是怎麼相識的?」
姚氏嘆笑道:「父母之命,妁之言罷了。」
姚氏原是潁州的牧羊,家境貧寒,到了婚嫁之時,姚氏的爹娘看中了村上鐵匠家的獨子姚遜。
二人相下來,姚氏發現姚遜不僅通鑄鐵,還為人老實,值得託付終,親之後彼此雖不甜,但也算得上和睦。
在潁州的那段時日,居於一方小院,早出晚歸,過著最為安定的時日。
後來沒過多久,大梁崛起,大盛境艱難,軍械監在大盛各地招收鐵匠,鍛造戰場上的兵,姚遜了軍械監,帶著姚氏搬遷到皇京。
「我吃的藥不在數,好不容易懷上了小梅。小梅出生後一直病著,沒讓過上一天好日子。」姚氏嘆道,「早知道啊,當年便不嫁人了,留在潁州,一直做牧羊,該有多好?」
可惜,這世上哪兒有後悔藥可言。
見姚氏傷心,江纓道:「姚夫人,你教我做面如何?」
子笑容恬靜,姚氏沉默片刻,旋即出熱的笑:「賀相夫人有心想學,民婦便獻醜了。」
很快,寂靜冷清的姚家小屋傳出了江纓和紅豆的笑聲和打趣聲,紅豆糊了一臉的麵。
快日落了,江纓不再停留,同姚氏道別後便上了賀相府的馬車。
臨走前,江纓對姚氏道:「逝者已矣,莫要再憂愁了,還有,我真的......很羨慕小梅。」
這是江纓,發自心底最真實的話。
如果可以,真的很想知道,做姚氏的兒是什麼模樣,每日都能吃上母親香噴噴的蔥油麵是,是什麼模樣?
「……那日後,賀相夫人就常來民婦家中做客。」
「莫要難過了,以後的路還長著呢,就算沒有了夫君和兒,你也要一個人好好活下去。」
二人走向停在巷子口的馬車,江纓剛要提著衫上去,忽然停了一下,回向巷子裡的姚氏,齒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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