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冷菁宜穿著校服，很早地到校。

    顧煙和餘緋是在上課前五分鍾一起到的，一進教室就看到正在整理書包的冷菁宜，顧煙急著向後排衝過去：“冷冷你還好吧！”

    冷菁宜俯下，拎起一個塑料袋遞過去：“早好了，茶。”

    顧煙一愣，隨即笑著接過。

    “江延灼呢？”冷菁宜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早自習快開始了。

    “誰知道呢，阿延這兩天跟吃了槍藥似的，遲到早退，一點就著。”

    肖泊亦拎著早餐進教室，眼睛上掛著倆大大的黑眼圈，一看就是昨晚上熬夜打遊戲了。

    “喲，老肖，”班裏熱，顧煙扯掉上的校服，倚著餘緋笑，“頭發昨天補染了啊。”

    “哈！帥不帥！”肖泊亦得意地朝後擼了一把那頭銀發。

    “帥。但是一直這樣染下去，你哪天就得禿了。”冷菁宜冷不丁冒出來一句。

    顧煙順著的話接，一邊點頭：“恩，以後就是禿頂電競選手。”

    “我靠，不帶這麽咒人的啊。”肖泊亦抗議，突然又想到什麽似的：“欸，對了，你們有看到學校吧上最新的那條帖子嗎。”

    “什麽帖子？早上刷微博了。”顧煙吸了口茶。

    “嗐，就是給阿延跟冷王起的CP名字，看得我笑死了。”肖泊亦咧著：“太他媽切了，森林冰火人。”

    “……”

    短暫的寂靜之後，周邊聽到的人不管跟他們不，都憋不住，一起大笑出了聲。

    連冷菁宜也沒憋住：“是切。”

    “我，這也太有才了吧。”顧煙差點被珍珠嗆到，餘緋給拍了好久的背才緩過來：“發帖人肯定匿名的吧，不然被江延灼看到，對麵必須狗頭不保啊。”

    “那必須的。”肖泊亦邊笑邊回頭，下一秒，就看見江延灼斜背著書包，校服拉鏈敞著，踩著鈴聲進班。

    他脖子上掛著金邊眼鏡，神慵懶地著兜，似乎是還沒睡醒的樣子，手腕的皮出一截，還帶著鴨舌帽，帽簷得很低。天邊的魚肚白在他後漸漸發發熱，年逆著走來。

    江延灼比班主任柏老師有用的多，他一走進來，大家總是非常同步地噤聲。

    尤其是在最近，大佬的脾氣很不好的時候，更加要分外小心，不然隨時丟小命。

    他低著頭看手機，江延灼的手指很長，即便是最新款的加長版手機，拿在他的手裏也並不顯大。天氣開始轉暖了，他上有淡淡的青檸薄荷香氣，很幹淨很舒服，和暴躁的脾氣相融，有些衝擊。

    柏老師還沒進班。

    這時餘緋突然打了個很突兀的響指，江延灼剛走到講臺前麵，聽到靜步伐一頓，然後眼神看向餘緋的位置。

    餘緋的後，披著長發的冷菁宜撐著腦袋，安安靜靜地低著頭看書。很巧的是，這周他們換座位靠窗，淺金的剛好灑在的側臉上，上下眼睫分明，清晰到像高清攝像頭的畫麵。

    嫣紅，皮又因為而顯得沒有原來那麽冷白，而是暖融融的。眉烏黑脖頸細長，冷菁宜乖乖地穿著校服，的下睫幾乎是向下垂直生長的，好長好長。

    江延灼步伐明顯加快，走到最後一排，沒從後邊繞，就這麽著兜，居高臨下地垂下眼睛。

    冷菁宜沒抬頭。

    江延灼皺眉：“恢複好了？”

    冷菁宜掀起眼皮，在這個角度看，江延灼的下頜線特別利落好看。

    “恩。”說完就重新垂下眼睫：“沒事了。”

    江延灼坐到自己位置上，柏老師剛巧進門，盯著大家開始自主複習，準備接下來的期中考試。

    早自習是允許問問題和說話的，冷菁宜倒是一言不發舒適的，江延灼憋不住：“我說祖宗。”

    冷菁宜偏頭，眼睛眨了眨：“恩？”

    “……也沒啥事兒。”江延灼最不了這種不自知人的眼神，回過頭罵了一句什麽，深呼吸後又重新轉過來：“拉你下水的事，還有這次事故的事，我在這兒一塊兒跟你認真地道個歉。”

    冷菁宜“啊”了一聲：“沒關係。”

    “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江延灼直勾勾地盯著。

    “？”冷菁宜失笑：“你是要給我補償嗎？”

    “也不是，”江延灼煩躁地嘖了一聲，“就問問。”

    “有的吧。”冷菁宜突然語氣認真，然後低頭在書包裏找東西。江延灼著興看著從書包裏拿出了……

    一份全國模擬大試卷。

    江延灼：“……這不是上次給你講過的卷子嗎。”

    “還有兩題沒講完，記得嗎。”冷菁宜右手轉著筆，表難得有了點生的氣息：“數競題。”

    江延灼歎了口氣，骨節修長的手指拿起黑筆，鴨舌帽一摘，掛脖眼鏡往高鼻梁上直接一扣，聲音帶點啞：“上次講到哪兒了。”

    肖泊亦在隔壁組悄悄湊過來，還拿著本書當掩護：“我去，早自習也講題啊。”

    “對了，柏老師說昨天布置的理要檢查，每個人都要的，阿延你寫完沒。”肖泊亦興手。

    “我抄的餘緋的。”江延灼隨手把課桌裏那份作業本扔了出去，眼神都沒往肖泊亦那邊分一點，卻是個準投。

    餘緋轉頭：“其實自己寫的話，可能比抄還快。”

    江延灼左手轉筆，哂笑：“懶得腦子。反正作業是我抄的，年級第一也真的是我考的。”語氣有點兒明顯的惡劣，囂張得實在是不要不要的。

    餘緋了角，對江延灼這樣的腔調早習以為常……

    下課。

    江延灼剛把卷子還給冷菁宜，裴佳就從外邊蹦蹦跳跳地進來，手裏還拿著本習題冊。

    “江同學，這道題我不會，可以請教你嗎？”裴佳小心翼翼地探出子，麵對江延灼的時候總是會有意無意地害。

    江延灼看都沒看一眼，鼻尖往前麵餘緋後背一：“有什麽不會的都別問我，我也不會。”而且，滿臉都是“你為什麽這麽弱”的表。

    “問餘緋。”江延灼耐著子說出最後一句話，然後把眼鏡一摘，鴨舌帽往頭上一扣，表示的意思很明白：

    接下來無論如何，也別再想讓他說多哪怕是一個字。

    冷菁宜看向前麵毫不為所的餘緋，咬了咬下，看裴佳臉上表落寞的，歎了口氣：“我教你。”

    裴佳臉有所緩和：“去外麵窗臺吧，這兒不方便。”

    冷菁宜站起來：“行。”

    顧煙看著兩人背影莫名其妙：“這兒有桌子說不方便，偏要到走廊外邊去趴窗臺上講幹啥？”

    肖泊亦嗐了一聲：“剛被拒絕了，尷尬唄。冷王被喊走了，看咱們江大爺那表。”

    江延灼的確臉不好，嘶了一聲：“肖泊亦，你是不是皮了？”

    肖泊亦趕閉。

    走廊上，冷菁宜耐心地把裴佳不懂的題給講完。

    發現裴佳其實本並不壞，最多就是有點不懂事。來問這些題，也不是全出於想跟江延灼說話，自己也的確很想弄懂這些題目，可以看出還是有上進心的生，跟陳紫伊不一樣。

    “謝謝你啊。”裴佳心裏五味雜陳，輕輕咬著上的死皮：“……冷兮芮，我再問你個事兒啊。”

    “恩，問。”冷菁宜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鍾，離上課還早，這節是大課間，所以不急。

    “你跟江延灼，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裴佳聲音越來越小。

    冷菁宜看了許久，聲音寡淡：“他不喜歡我，我也沒喜歡他，別多想。”

    裴佳苦笑：“他不說，不代表他不喜歡你。”

    冷菁宜眼眸微。

    “我和他以前就是一個學校的……隻是我沒你幸運，我一直都離他特別的遙遠。”

    裴佳頓了頓，繼續道：“他從來沒有特別靠近過哪個生，更別說對哪個生耐心說話，幫哪個生擋球，或者是主讓哪個生拉他一把。”

    “上周運會的時候，已經很明顯了。”裴佳兩手拿著習題本，手指尖攥得越來越：“我喜歡他五年了，之前我覺得，反正他沒有喜歡上誰，那我就還有機會。”

    “你第一天來的時候吧就炸了，我當時就不喜歡你的，你之前在六中風評不是很不好嗎。”

    “但其實之前我們第一次正式見麵，也就是我托你給手鏈的那次，他把你拽上樓，我就有覺了。可我還是有那麽一點點僥幸心理，覺得他可能隻是圖個新鮮，畢竟你的格的確和其他生相比，非常地與眾不同……而且你還很漂亮，這我也沒法辯駁。”

    “但是那天你上披著巾，顧煙陪你去醫務室的時候，江延灼看你背影的那個眼神。”裴佳眼眶越來越紅，冷菁宜手指曲了曲，從校服口袋裏拿出一包紙巾遞給。

    “你是沒有看見，但是我看見了。”裴佳拿著那包幹燥的紙巾，輕輕地歎了口氣：“我也是第一次知道，江延灼那種人，居然能對誰有那樣的眼神。”

    “冷兮芮，我放棄了，就剛才。”裴佳撐起角：“我這麽漂亮，好歹也是個班花，總不能吊在一棵樹上五年還不放吧。”

    空氣安靜了幾秒鍾。

    “吃糖嗎。”冷菁宜淡淡地開口，手心攤開，裏麵是一顆黑巧克力。雖是小小的素簡包裝，但很高級的樣子。

    就像冷菁宜這個人，總是麵無表，卻楚楚人。

    裴佳笑著歎氣：“你啊，真不一樣。”

    把糖紙剝開，甩了甩酒紅頭發，回過向樓梯口走去。但剛走了兩步，突然停下了，又著急地跑回來，站在冷菁宜眼前。

    冷菁宜：“？”

    “能不能答應我一件事。”裴佳咬著下：“哪天江延灼跟你表白了，一定要答應他。”

    “你是我目前為止，唯一一個真正服氣，並且覺得能跟他相配的人。如果哪天江延灼談了，那一定得是跟你。”

    裴佳語氣認真：“這樣，我覺得我五年的單，也沒什麽憾了。”

    冷菁宜笑了：“再說。”

    裴佳“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學著冷菁宜的樣子挑了個眉：“那你就是答應了。”

    冷菁宜麵無表地目送裴佳跑遠，手指不自覺地揪袖，意識到之後，又瞬間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