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躍生。
謝宴禮坐在辦公桌前,抬眼看向窗邊。
鋼鐵森林,高樓林立。
天氣似乎很好,和他初見樓阮那天一樣好。
京北一中的梧桐樹,綠得濃郁枝葉,斑駁的影,玲瓏小巧的。
很不巧,第一次見,就遇到了被表白。
京北一中寬大的白短袖校服襯得白皙乖巧,抱著畫本,面對的是懷揣惡意的表白。
【反正周越添也不會選擇你,你天天跟著他跑有用嗎,不如和我試試?】
任何人聽到這樣的話都會皺眉。
但沒有。
抱著畫本的手臂纖瘦而漂亮,斑駁的影映著的瞳眸,那雙被映琥珀瞳眸的眼睛定定看著面前的人,甜的嗓音平穩從容:
【我沒有在等著被他選擇,我不是等待著被選擇的客。】
【我不認識你,不會和你“試試”,再見。】
謝宴禮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當時還只是覺得有趣。
不是被選擇的客,是選擇周越添的主。
心裡很清楚,才是第一位。
不是被選擇者,是選擇者。
雖然在別人口中是追著誰跑,但自己似乎很清楚,他們之間,才是主導者,主導者可以選擇追著跑,也可以選擇隨時離去。
那個時候,越過那人,抱著畫本離開,不知道為什麼忽然回了頭。
繁鬱的綠枝下,他看清了的臉。
斑駁的影像金的蝴蝶,在臉上游曳。
明明只是簡單隨意的一瞥,他卻覺得強烈的宿命接踵而來。
是濃郁綠意裡玲瓏小巧的白,只站在那裡,就是一首春天的詩。
春風拂過髮,那一刻,他心底的金蝴蝶迷失於春日的玲瓏詩篇。
第二次見,還是在同樣的地方。
天育場的臺階上,周圍到是三三兩兩坐著的人。
提著畫本在樹蔭下坐下,拿著畫筆的手指蔥白漂亮。
也不知道畫了多久,有三個穿著一中校服的男孩出現,收起沒畫完的畫本,起和他們一起走了。
那個時候,謝宴禮靜靜看著他們,第一次見到周越添。
和他並肩走著,那張白乖巧的臉上掛著淺淺的笑。
外表乖巧小像只小貓,但核心卻十分強大。
在那一刻,謝宴禮是有些竊喜,他們都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樣的人,只有他知道。
好像他們之間有了。
也是在那一天,從不和人比較的他,站在臺階上看著他們一起離開的背影,認真地比較著他和周越添。
僅僅只是外貌上的。
至於其他,他自信不會輸。
在後來,他在一中大大小小的角落,見到過很多次,也聽到過很多次的名字。
聽得最多的就是,別,追不上,喜歡周越添,他們倆以前就認識……
但還是有人嘗試。
謝宴禮坐在教室裡,安靜地聽著他們的笑鬧聲。
【都說了喜歡周越添,讓他別追,他還不聽,非要去聽人家親口說一句有喜歡的人嗎?】
手上的書頁嘩啦啦劃過掌心,謝宴禮看著窗外逐漸枯黃的樹葉,心底不斷重複那句話。
——非要,去聽人家說一句有喜歡的人嗎。
面對懷揣惡意的告白,會說我不認識你,不會和你“試試”,再見。
面對真心的告白,會說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謝謝你。
前車之鑑,皆在眼前。
是謝宴禮又怎麼樣,謝宴禮也會畏怯,畏怯那句“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了。”
他害怕,害怕也會其他人一樣,得到一句對不起,我有喜歡的人了。
而且,他是比其他追求者更瞭解的人。
是選擇者。
他決定等,等一個最佳時機,等離開,等——
選擇他。
他想了很多辦法,試圖讓看到他的辦法。
似乎也看到了,似乎也知道了他的名字,可仍然沒有離開。
仍然,會對著周越添笑,仍然會在有人問出尖銳問題的時候,堅定地選周越添。
曾經有人原話轉述給他:
【這個謝宴禮很出名啊,好像全校生都喜歡他,妹妹,你不會也要拋棄我們越哥喜歡他了吧?】
【怎麼可能,我只喜歡周越添。】
他們調笑著說,原來也不是全校生都喜歡謝宴禮啊。
他們以為他不會在意。
其實他在意死了。
他不要全校生喜歡,只想要的喜歡。
什麼時候才能離開,看向其他人呢。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一定會有那麼一天的,他要等,要耐心地等。
謝宴禮修長冷白的手指落在手機螢幕上,他看著窗外奇形怪狀的雲微微偏了偏頭,漫不經心拿起手機拍了下來。
這才垂下眼睛,回覆邵崢的訊息:
【你不是知道嗎,你們以前問過的。】
回了一句後,他又切出來把剛剛拍下的雲發給樓阮:
【漂亮的雲,分給夫人。】
-
醫院病房裡,邵崢和程磊兩人等了半天,終於等來了這麼一句。
邵崢看著手機螢幕,“什麼啊,問過什麼啊?”
謝宴禮這訊息怎麼回得莫名奇妙的。
“不知道啊,”程磊也是一臉茫然,“你再問問。”
邵崢:“?”
程磊抿了抿,“你都問了這麼多了,也不差這一點半點了。”
邵崢沉了口氣,下意識打了個問號,又趕刪了,重新打字:【什麼啊,問過什麼?】
這是謝宴禮,這可不是他的沙雕隊友!
可不能給他隨便打問號。
謝宴禮這會兒好像很閒,訊息回得很快,還是兩大段:
【你們一起回家的不是有個姓程的?他當時問過,說什麼,這個謝宴禮很出名啊,好像全校生都喜歡他,妹妹,你不會也要拋棄我們越哥喜歡他了吧?】
【不是和你們說了嗎,只喜歡周越添。】
邵崢手一,手機再次從指尖掉了下去。
他驀地轉頭看向程磊。
程磊死去的記憶忽然被喚醒,他張了張口,覺得匪夷所思,“我確實問過,這是我原話,他還在這兒裝模作樣說什麼說什麼啊,記得這麼清楚!這就是我原話,一字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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