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大夫搖搖頭：“本無法估量……因為我本不知道那枯井的腳，也許它們會沉睡至死，也許會因此獲得什麽大好呢。”

  江明頓時沉默低頭，舉棋不定……

  許久之後，他才是忽然抬頭，笑了笑：“這事也並非我應該做決斷……我可否將它們帶來，讓它們自行做決定。”

  孫大夫笑著點頭：“走，我與你同去，活一下腳。”

  兩人一同向溪流下遊走去，一路上火紅瘴氣橫空，深淺不一的火蜉蝣四飛舞。

  深谷中線有些昏暗，似乎已經接近傍晚，不在瘴氣中飛舞的火蜉蝣，此時都紛紛從半空跌落而下，如火紅枯葉一樣，在地上鋪了厚厚一層。

  遠，樹林高聳雲，側溪流清澈……這藏在瘴氣之下的山谷，倒是別有一番景。

  江明忽然好奇道：“你當年縱橫修仙界時，便來過此地嗎，否則為何會對這片天地如此了解，故意逃到此地？”

  “不記得……”孫大夫茫然的抬頭，著那火紅瘴氣，眼中卻忽然閃過一芒：

  “嗯？我好像……忽然想起來了一些……當年，我應該就出生在這雲夢山裡……”

  “我應該在此地生活了很多年，那時的大雲府，還是個小山村，我時常與村中鄉民一同上山打獵采藥，直到他們發現我是個妖怪……”

  “千余年前，我回來養傷之時，在我的影響下，又有人在此經營起一座小雲鎮，慢慢的又變大雲府……”

  江明驚愕的看著他，原來傳說中建立大雲府的仙人也是你。

  他不由得心中震，看來這雲夢山澤深，當真還有著更深的，竟然能誕生出這個大妖怪來……

  “也許是快死了，才想起這些腦海深的記憶……即使是清醒之時，我似乎也不怎麽回憶這些往事。”

  孫大夫繼續喃喃道：“當年在修仙界，我走過許多地方，見過許多東西……但活了三千多年，卻沒想到把這些最初的東西，忘得一乾二淨。”

  “你活了三千多年？”江明亦是吃驚，這比他最開始的估計還要久遠。

  即使是修仙者壽命遠超凡人，但能活這麽久的存在，恐怕也是強大之極吧……

  “是的，我活了三千多年……我是妖族的妖王，我統了萬裡疆域！”

  孫大夫越說越順暢，似乎記起的東西在變多，可他的目卻是越發茫然：“可三千多年卻像是虛度了一樣，這裡的風如此絢爛多姿……為何三千年前，我卻從沒注意過？”

  “那時候的我，年輕氣盛，似乎隻覺這裡枯燥單調，一心隻想逃離這個靈氣枯竭的無趣之地，去傳說中的修仙界闖一闖，看一看外面的風……”

  江明看向上方那翻滾的火瘴，笑了笑道：“也許你若是一直待在這裡，反而永遠無法發現這故鄉的風景……這麽想一想，你這三千年倒也沒有白過。”

  他忽然心有所，自己長生不死，將來會不會也有這般覺……活了千年、萬年，回首一看，卻仿佛什麽都沒有……

  “看來還是要多經歷、多驗啊！”江明心道，這裡的事搞定了，就下山先玩上三年，喝喝酒，吃吃，學學書畫……

  孫大夫哈哈大笑：“一直待在這裡，反而無法發現這裡的景，沒想到你倒是比我看的徹，說得好啊……可是仍覺得可惜啊，三千年不斷地修煉、殺戮，漫長時轉瞬即逝，能真正留下的記憶卻不多……”

  “如今恍然之間，我覺得活了三千多年的我，似乎與這些隻活一天的火蜉蝣也沒什麽區別，同樣是誕生、爭渡、消亡，多活了這麽多年，也沒真正多經歷什麽，如果跟這些小蟲子一齊死在這裡，倒也不錯……”

  江明看著孫大夫發黃的渾濁雙眸，忽然覺得和這些火蜉蝣的黃眼睛，倒是有些相似。

  也許孫大夫選擇躲在這裡養傷，也是因為三千年的大妖王和一天的小蟲子之間，總有些共鳴之吧……

  　5200字大章……晚上還有兩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