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春暖花開。闌

  駐紮在保州城南的唐軍士卒心卻不太好，重慶失守的消息近日已傳得沸沸揚揚，不人都擔心起自己在家鄉的父母妻兒。

  另外，軍中伙食原本一直都是準時發放，但這幾天開始卻有了減糧的跡象，三日只有以往兩日的量。

  這日中午，又到了放飯時辰，幾個唐軍士卒蹲在營地邊上，不免抱怨起來。

  「說是打了勝仗，吃的卻一天比一天了。」

  「就是說，這能吃得飽？！」

  不遠，一隊民夫正搬運了輜重過來，等著將領清點。

  等待時，其中便有人用垂涎的目向這幾名唐軍手裡的伙食看了一眼，嘖嘖稱讚。闌

  「軍爺吃的這些好東西，俺看一眼做夢都得流口水，咋還嫌棄哩？」  前往ＳＴＯ５５．ＣＯＭ閱讀更多彩容

  「嘿，你這漢子，我說的是吃不飽的事。」(5,0);

  「軍爺再不飽，那也比俺吃得多呀，俺不得能伍當個唐軍。」

  這民夫的一番話倒是贏得了那幾個唐軍士卒的好。

  「你甚名字？」

  「趙家富，俺就是保州城北周村人。」

  「知道了，回頭給你問問將軍還募不募兵。」闌

  「好咧！」

  那唐軍士卒本就是隨口一說，趙家富卻當了真，就在一旁蹲下，傻愣愣看著他們吃飯。

  「不過你可想好了，一旦了伍。到時我們若是回關中了，你可就得離了保州。」

  「啊，為啥啊？」

  「為啥。」有唐軍士卒拿筷子敲了一下自己的飯碗，道：「閻差還不差鬼哩，還為啥？！」

  趙家富撓頭，被他的口氣嚇到了。

  便有另一個士卒道：「莫怕他，他心不好。他合州人，正擔心家裡呢。」闌

  幾個唐軍士卒也就懶得理趙家富了，自說起話來。(5,0);

  「重慶都丟了，怕是現在已經打到合州了吧？」

  「別是都打到瀘州了，那我可就著急死了。」

  「哎喲，你們都莫急，聽我講，吉人自有天相……」

  「都別聽小眉山講，小眉山家離重慶遠著，他當然不急。」

  「誒，說到這個。我今早剛聽到一個消息，說是眉山到都全被洗劫了。」

  「什麼？！」闌

  「我說老扈頭，你可別說，嚇壞小眉山哩。」

  「我說啥了？這事本就蓋不住，聽說就是在年節時有元兵殺進了都府，洗劫一空，又向下游殺到眉山、敘州。」

  「你莫講啊！川蜀哪來的元兵？」

  「就是有元兵殺過去了，都又給殺空了，你們說重慶、合州丟了，至人還在。家在都附近的可就沒指了。」

  「含鳥猢猻！都你莫講了！」

  「不是……眼下這形，怕不是得回師了吧？」(5,0);

  「回得去嗎？大帥才離開，告急的文書就一日三封，等我們回去，怕是孟津渡已經被宋軍拿下了。」闌

  「什麼？！」

  ~~

  了夜。

  趙家富回到了村中，四下看了一眼，到了村中一間大宅前，叩了門環。

  「甲長在嗎？」

  「進來吧，今日是你們這批人給新朝廷運輜重的最後一日吧？」

  「是，原本說要二十日，後來又說只要十三日。俺今日聽了好多唐軍說的話……」闌

  趙家富嘀嘀咕咕說了好一會，最後，歡歡喜喜地便領了一小塊豬回家。

  沒多久，再次有村民叩了門環，出來時手裡也提了一塊豬。

  「辛苦你們為朝廷出力了，我一個鄉野之人做不了別的，這個給你。」

  到了天亮前，便有一個影出了這甲長家的後門，往北走了一段路，在河邊找出了一隻小筏，向東漂去。(5,0);

  ~~

  半個月後，大寧宮。

  一眾金蓮川幕府謀臣再次覲見忽必烈。闌

  郝經站在其中，微微抬眼掃視了一圈，發現今日在堂上的人多了如安、阿里、桑哥、謁只里等蒙古及目大臣。

  不過，前幾日議事時剛被放回來的宗王忽剌忽兒一直都在，今日卻又不在。

  郝經不由想到不久前有人給唐軍遞報被拿下一事。

  他心中微微一凜，將子俯得低了些。

  諸人站定，劉秉忠便出列，道：「陛下，聽說擾唐軍軍心之事已有了效，唐軍已經暫時退回了保州，不敢與移相哥大王戰。」

  「不僅僅是這樣。」忽必烈難得笑了一下，道：「本汗這裡還有一封移相哥剛送來的信，你們都看看吧。」

  他隨手將信遞出去，首先卻是遞到了安手裡。闌

  安看過，則親手遞給了劉秉忠。

(5,0);

  「看來，不僅是我們對唐軍的攻心之計功了，唐軍自己還有很多麻煩。」

  「什麼？這消息是真的？陛下真的派兵攻進了都府？」

  郝經站在人群中，竟有些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

  而移相哥的那封信也還沒遞到他手裡，劉秉忠看過之後，卻是給了桑哥。

  「你最了解吐蕃形勢，這消息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桑哥應道：「陛下早在兩年多以前就派人前往吐蕃了，正是因為十分相信恰那多吉、勘陀孟迦的忠誠。」闌

  郝經聽著，竟覺得有些恍惚。

  因這些話他曾經聽李瑕說過一遍。

  「吉思汗滅西夏時就攻取了朵思麻，窩闊臺汗七年，闊端又招降了朵思麻十族，尤其是大汗親自滅大理，路經朵甘思東境，再次安諸部。這些都是最忠心於大汗的吐蕃部民，哪怕打不了仗，但只要殺進防空虛之地，搶擄一番，他們一定是樂意的……」

(5,0);

  郝經愈發有些迷了。

  他又仔細聽了一會兒，卻依舊沒有聽到桑哥談論到任何有關於吐蕃兵馬遭遇唐軍圍剿之事。

  他幾乎想開口問上一句「這消息是從何得來的？」最後卻還是忍住了。

  想到李瑕當日以平靜、甚至有些輕蔑的口吻說到宋與吐蕃的牽制，再看向此時洋洋得意的桑哥……郝經捕捉到了什麼。闌

  有一瞬間，郝經考慮過告訴忽必烈這些消息是假的會是如何，很快他就意識到，這麼做死的會是自己。

  在李瑕放他回來的那一刻起，之後許多事早已由不得他選擇了。

  他過張的重恩，一定要救出張，那就必須欺騙忽必烈，讓忽必烈議和、換俘。撒了這一個謊，現在就更難坦白。

  李瑕甚至是故意讓他看到眼前這個局面，像是告訴他「你看，元廷還在寄著別人來牽制朕，可笑。」

  由此，郝經心中的某個決心也更加堅定了起來。

(5,0);

  ……

  殿上，等桑哥介紹過吐蕃的形，又將手裡的信遞給了趙良弼。闌

  趙良弼看過，訝道：「還有一個消息，呂文煥終於攻孟津渡了？」

  劉秉忠略略沉，道：「此事只怕還待確定，據說唐軍是人心惶惶。不過，伯丞相的消息還沒有送到……」

  「這麼一說，李瑕的形很不好了。」

  「唐軍軍心煥散，士氣低落，這是眼可見的事。我軍不勇士已經到了。」

  「大汗，看來賈似道提醒的不錯，李瑕很可能要準備退兵了。」桑哥道：「我們也許應該提前做準備，把他留在河北。」

  「這就退兵了嗎？」忽必烈喃喃著，瞇起了狹窄的眼睛，道：「聰書記，你怎麼看？」

  「乍聽之下，太簡單了。」劉秉忠道：「李瑕好不容易攻到了保州，離奪下中原就差一點，結果就這麼輕易退兵了，陛下難以相信吧？」闌

  「是啊。」(5,0);

  「但事實是，他一開始北上就是錯的，賀蘭山一場大戰之後，他也沒有國力再繼續打仗，是因為誤以為陛下已經駕崩，他想要撿便宜。現在他糧草耗盡、後方敵、軍心渙散，這些都是沒有辦法挽回的事，他只能退兵。」

  「但本汗不信他會這麼快就放棄。」

  「他如果等到陛下相信時，他就沒有了退兵的機會了。」

  忽必烈緩緩點了點頭，道：「你去見見移相哥，把這個分析告訴他。」

  「臣領旨。」

  「桑哥，你留下。」忽必烈揮了揮手，示意別的臣子都退下去。闌

  他目掃視著他們，最後落在了郝經上，若有所思。

  「大汗。」桑哥等旁人都退了出去，便道：「我又算了幾遍，李瑕真的糧草不足了。」

  忽必烈點點頭，道：「上次你說的鉤考大臣錢穀之事先停一停。」

  桑哥一愣，有些失。

  這又是他想出來的一個理財的辦法，沒想到才要開始就被停了。當然，既然很快就能擊敗李瑕，確實也沒有必要竭澤而漁。(5,0);

  「是，大汗。」

  忽必烈又道：「你到太原去一趟，為本汗算一算，阿合馬這些年搜集了多錢賦。」闌

  桑哥又是一愣，琢磨著忽必烈話里的意思，也不知這位大汗想知道的是阿合馬為大元搜集了多錢賦，還是阿合馬自己收集了多財富。

  ~~

  保州城南，長寧軍營地。

  易士英忽然下了令封鎖了大營，嚴閒雜人等靠近，同時嚴士卒離營。

  次日，他召集了全軍點兵。

  按著配刀走上了點將臺，目看向臺下的一列列士卒，易士英能夠到軍中士氣確實是比以往浮躁了些。

  「都傳夠了嗎？！」闌

  他忽然開口大喝了一聲。

  諸將愣住，傳令兵也愣住，不知是否該把這句話傳下去。

  「近日你們在軍中傳謠傳得爽快了嗎？先是重慶丟了，再是都丟了，又說丟了，孟津渡丟了，到底是誰傳的？！」(5,0);

  一眾將領士卒俱是滿臉迷茫，無人敢答。

  唯有祝背對著人群，低下頭，聲若蚊地自語道：「你我傳的。」

  將臺上，易士英卻愈發然大怒。

  「旁人傳謠便算了，你們跟著一起傳？你們就是從孟津渡來的！一路急行軍到保州只花了十六日，你們覺得呂文煥這個孬種能在十六日裡破、破孟津渡？腦子呢？！」闌

  士卒們登時議論紛紛。

  不人低聲便道：「我早便說了，這麼明顯的假消息，你們莫傳了。」

  「我也早就說了是假的啊……」

  「娘的！」

  將臺上，一向文質彬彬的易士英忽然罵了一句。

  傳令兵雖然沒傳，但前方不人都還是聽到了。

  「因為你們，老子丟了攻燕京的大功。陛下說了，長寧軍想回，那就讓長寧軍回去，明日就出發。滿意了嗎？！」闌

(5,0);

  此言一出，更多士卒呆愣在了當場。

  祝難得違背了軍令，大吼道：「末將不回，末將要立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