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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俘虜正在修補著慶符縣的城牆。

  胡勒累極，抬起戴著鐐銬的手，了頭上的汗。

  鞭子立刻就了下來。

  「繼續干！」

  胡勒是第一次當俘虜，從前都不知道俘虜這麼辛苦。  第一時間獲取最新章節，請訪問𝒮𝒯𝒪𝟝𝟝.𝒞𝒪𝑀

  好不容易做到傍晚，他期盼著能停下來歇一歇。

  忽然，有人一腳踹在他腚上，將他踹倒在地。

  轉頭一看，見到了一個手上裝著鉤子的宋人。

  胡勒就煩這人的，整天用鉤子這裡鉤鉤、那裡鉤鉤。

  果不其然，鉤子已鉤在他領上，將他整個人提起來。

  ……

  「你是會牧馬的那個？」姜飯問道。

  胡勒聽不懂，只不停求饒。(5,0);

  「班頭，他就是會牧馬那個。」許魁道。

  「那算他一個。」

  「好。」

  許魁也不多說，帶了兩個人拎著胡勒就走，直到走進一間黑屋子。

  他們把胡勒往地上一丟，開始他的服。

  胡勒嚇壞了，哀求個不停，渾然忘了對方聽不懂蒙語。

  「不要……不要這樣……草原的漢子絕不會這種侮辱……不要……」

  很快，他上的服被了個乾淨。

  胡勒絕地閉上眼，但那三個宋人並未對他做其它事，拿了服，「嘭」的一聲關上門就走。

  十二月初的天冷得厲害，胡勒一個人被關在黑漆漆的屋子裡又冷又怕，瑟瑟發抖。

  好在屋子裡有一床破被褥。

  他裹著被褥，瞪大了眼，卻看不到一亮，實在不明白宋人這是要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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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許魁換上胡勒那破服，把臉蒙上，在姜飯面前走了幾步。

  「班頭，你看我像嗎？」

  姜飯頭也不抬，道：「不用太像，只要對外說跑了幾個俘虜就好。」

  「哦，我還學了一句蒙語……米尼乃仁胡勒。」

  「別說。」姜飯道，「到時閉住你的，別說。」

  許魁撓了撓頭，問道：「不像嗎？」

  「太他娘的爛了。」姜飯把手裡的鉤子擰下來，換了一把單刀擰上去，道：「來，拿布把我的手裹一裹。」

  「哦。」

  「把我的臉也蒙住。」姜飯又道：「記住，今夜我們是逃走的俘虜……」

  ~~

  與此同時，慶福酒樓門口，兩頂轎子緩緩落了下來。

  張遠明帶著張世斐進了酒樓，環目一看，眉頭不易查覺地皺了皺。(5,0);

  江春、房言楷都已到了，李瑕卻還沒來。

  「張員外。」江春起笑道：「非瑜一會就到了，必向張員外賠個不是。」

  房言楷也已起，臉上帶著些許假笑。

  縣裡既答應給張遠明賠錢，只要李瑕再賠個禮，這件事也許就能過去……這是他們都希的。

  但今夜李瑕卻還是這個態度，讓他們深憂慮。

  讓人意外的是，張遠明竟沒有生氣，很和煦地笑著，擺手道：「無妨，無妨。李縣尉事忙，不像老夫是個閒人，他來晚些理所當然，我們等等他。」

  「是。張員外果然有度量。對了，二郎怎沒來？」

  「臨出門前，他突然不適，不必管他。」

  ……

  換作任何人，被搶了糧食、燒了家宅，都不會與人善罷甘休，唯有張遠明氣度恢弘，打算給李瑕一個道歉的機會。

  雖然，殺手已經請了，李瑕道不道歉都得死。(5,0);

  但張遠明打算在今夜的宴席上先原諒他。

  如此一來，等過幾日人死了，也不會再懷疑到他張家頭上。

  沒想到那豎子階最低，竟還敢來得最晚。

  狂傲。

  又等了好一會兒，李瑕終於來了。

  江春、房言楷臉已經很難看了，反倒是張家父子二人臉上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李瑕走進大廳，上卻是沾著些跡。

  「非瑜，你這是……」

  「莫不是蒙軍又來了？！」

  「房主簿莫驚。」李瑕不急不徐見了禮，道：「我來得遲了，還請諸位勿怪。因路上遇到了刺殺，耽誤了些時辰。」

  「刺殺？」

  「是，我與北面世侯結過仇，想必是他們派人刺殺我。」

  江春忙噓寒問暖幾句，李瑕只表示不要，顯得十分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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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遇到這種事，怪罪他來遲的話，廳中幾人便說不出來。

  連張家父子也不得不慨幾句，又夸李瑕勇武，像是與他毫無過節。

  寒暄之後，李瑕忽問道：「張員外家的二郎沒來？聽說他也要一起赴宴。」

  「卓兒不適，可惜今夜不能與李縣尉相見了。」

  「可惜了。」李瑕道：「我很憾。」

  此時宴席上氣氛頗好，其樂融融。

  張世斐低著頭，想著李瑕遭到蒙人刺殺才好，等過幾日褚富殺了李瑕，正好可推到蒙人頭上。

  簡直是送上門來的替罪羊……

  下一刻，江春問道：「非瑜還帶了五個匣子，莫不是禮？」

  張遠明須而笑，道：「想必是的，難怪李縣尉問卓兒為何沒來，原是算著人數帶了禮。」

  「倒不是禮。」李瑕道：「打開看看就知道了……劉金鎖。」

  「好咧。」(5,0);

  劉金鎖咧開一笑，捧著個匣子就上前，徑直打開來。

  張世斐目看去，突然一個激靈，嚇得連退幾步。

  ！！

  「啷鐺」案幾被他撞得一聲大響。

  張世斐盯著那匣子，眼中滿是驚恐。

  那裡面是……褚富的頭顱。

  這兇惡的丑漢還瞪著眼，眼裡全是憤怒與茫然，像是在死死盯著張世斐，嚇得他滿頭都是冷汗。

  昨日還與在沁香茶樓一起說話，今夜就被裝在匣子裡了？

  「這這這這……」

  「哈哈。」劉金鎖大笑道：「這就是北面派來的刺客，被我殺了！」

  廳上所有人都笑不出來。

  唯有房言楷，已深深看著李瑕。

  ……

  一場宴席瞬間變得索然無味。

  也沒有人再提讓李瑕賠禮道歉的事。(5,0);

  李瑕得以從頭到尾坐在那專心吃菜。

  張遠明卻吃不下，如坐針氈地呆了一會，領著失魂落魄的長子起告辭。

  父子二人沒有再分開乘轎，而是在同一個轎子裡。

  「父親，這事……」

  張世斐臉嚇得完全一片慘白，到現在還是沒半點。

  他自然不會說「好消息是我為父親省了兩千貫」，子都冰得厲害。

  「廢，還不鎮定下來？」張遠明著聲音叱道：「是怕別人看不出你與禇富認識嗎？」

  「孩兒……孩兒不明白，是禇富提前手被殺了？還是……還是他已經……」

  話到這裡，張世斐剩下的話已不敢再說，想想都覺得可怕，又是一個冷。

  「慌什麼？那豎子在威懾我們，說明事還有得談。」

  張遠明雖如此說，但已在考慮是否離開慶符縣。

  他心裡有種不好的預……(5,0);

  突然，外面傳來幾聲驚慌的大。

  轎子突然摔在地上。

  父子二人大驚，張世斐連忙掀開轎簾。

  「噗！」

  「噗！」

  兩柄單刀徑直捅了過來，徑直將他們捅死在轎中。

  ……

  接著，有人掀開後面的轎子，罵了一聲。

  「額秀特！」

  ~~

  「非瑜，我看匣子裡這頭顱有些面，真是北面派來殺你的？」

  「房主簿認為不是北人，那會是誰派來的？」

  房言楷手在膝蓋上拍了拍，竟是直白地問了一句，道：「或許……是張遠明派來殺你的？」

  李瑕放下手中的筷子，很敷衍地擺出一個驚訝的神。

  「張員外？不會的，縣裡答應賠他錢，我也與他誤會盡消，他豈會派人來殺我？不可能。」(5,0);

  房言楷道：「我坦誠說一句，今夜，我與縣令是誠心要為你化解與張員外的恩怨。」

  「沒有怨，張員外對我很熱，房主簿也看到了。」

  江春坐在上首，向左向右分別看了看兩人，擺出縣令的架勢，說了句一錘定音的話。

  「非瑜當明白，眼下最關鍵的是不能出子。」

  李瑕道：「縣令放心，只要我們三人齊心協力，絕不會出子。」

  江春稍欣，須道：「不出子就好。」

  房言楷眼中憂慮之卻更濃。

  下一刻，有衙役跑進廳中。

  「不好了！有俘虜逃跑了！正好在半路遇到了張員外……把把把……把張員外父子殺了……」

  「什麼？！」江春大驚。

  房言楷第一時間轉頭，盯著李瑕。

  李瑕迎上了他的目，眼神坦然。

  好一會兒，房言楷有些艱難地開口道：「此事……李縣尉如何看？」(5,0);

  「這是我的疏忽，沒看好俘虜，我一定儘快追查。」

  「呵。」很輕微的一聲吐氣，房言楷微微冷笑，凝眉思索著，臉上的表越來越苦。

  到最後，他有些蕭索地站起，拱了拱手。

  「人已經死了啊……那就請李縣尉務必把此事理乾淨。」

  「好。」李瑕道：「房主簿放心，一定理乾淨。」

  ……

  江春還坐上首，閉著眼。

  他三年任期將滿，想要的只有兩個字……穩妥。

  為了這穩妥，他才出面要把張遠明與李瑕之間的衝突平息下來。

  但太快了。

  李瑕的作實在太快。

  快到他與房言楷甚至都沒來得及反應，張遠明已經死了。

  那接下來只有兩個選擇，把事揭開、或蓋下去。

  眼下是什麼時候？合州大戰在即，縣城還在封鎖，李瑕掌著五百鄉勇……

  想到這裡，江春睜開眼，看向了還擺在廳中的那五個匣子，又自問了一句。

  真有兩個選擇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