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河底撈

元酒奔襲了百里，才在九池郊外的落霞口截住了那隻廁鬼。

百丈靈瞬間拔地而起，形了一座圓形的囚籠，將沿著河道一路往南的廁鬼圈，從滾滾江河之水中打撈起來，拖上了河岸。

元酒捂著鼻子，拽著用靈力鑄的囚籠，一步步從河裡爬起來。

捻了道口訣，將掙扎著的廁鬼捆住，並且將他的晦氣全都避回去。

耳邊是滔滔江水聲，腳下是落霞口的滿地淤泥，元酒跳到一塊巨石上，拂去眼角的一塊泥點，甩了甩拖拽有些酸痛的手指。

這廁鬼還真不好捉。

不像其他鬼，都是靠著自己飄行趕路。

這貨兒完全是藉助江流速度，順勢而下，時而在河底潛行，時而浮上水面躺著飄。

活水能夠掩蓋他上大部分的氣味，再加上江河裡的況極為複雜，還真沒辦法一時半會兒將他逮到。

看著被捆粽子的廁鬼，元酒坐在石頭上了口氣，咬牙道：「你丫的還會跑的。」

廁鬼像個蟲似的，倒在地上打量著元酒，著腦袋道：「大師饒命，你我二人往日無怨，近日無仇，你幹嘛要專程來逮小的？」

廁鬼也是非常的不解。

因為他自從落戶在鬼母祠后，就再也沒到過抓他的道士了。

一是國活躍在間的廁鬼數量不多。

二是他也算是在方備案過的，不能輕易捉拿殺他。

三是他臭。

元酒將自己的刀在石頭上，微微瞇起眼睛，一臉和藹道：「我捉你也不是為了找你麻煩，只是想問你一些問題。」

「你回答完問題，我就放棄回去。」

「簡單的很。」

元酒拍著口道：「我說話算話，從不騙鬼。」

廁鬼心有餘悸，看了眼上的靈索，對元酒的保證明顯不怎麼信服。

這年頭道士和鬼之間，那就是貓和老鼠的關係。

哪只貓能保證自己不吃老鼠呢？！

他又不傻。

元酒見他一雙招子骨碌碌地轉著，顯然是有別的心思，看著頗為賊眉鼠眼。

長刀出鞘，直接將刀刃靠在他脖子上，酷拽酷拽地威脅道：「我看你一臉狼顧之相，又在心裡憋著什麼壞吧？我好聲好氣地和你說，你偏不信。非得我跟你手，你才肯叭叭是吧？」

廁鬼覺後頸寒氣襲來，頓時顧不上琢磨跑路的法子，立刻擺出一副可憐地垂淚模樣：「大師饒命，饒命——」

「我真沒什麼壞心思。」

「你想問什麼就問，小的絕對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元酒這才滿意地收刀，盤膝坐好，並未替他鬆開上的靈索，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你是鬼母祠的廁鬼？」

「是是是，小的是鬼母祠的鬼侍，名喚薛奇偉。」

「我這輩子沒幹過什麼壞事，都是聽從鬼母吩咐做事。」

元酒見他快，思索著拋出第二個問題：「張俊悟……究竟是什麼況？」

廁鬼頓時暗道糟糕，他今晚就是去找那死小子的麻煩，本以為當場沒出幺蛾子，全而退沒啥問題。

沒想到這張家一群癟三竟然請了道士在半路蹲他。

艸！

他心底暗罵了那死小子一百遍，然後仰頭一臉諂地與元酒解釋道：「這個……也是事出有因，大師你可千萬手下留，我都是按照鬼母祠的規矩辦事啊……」

「哦？你們鬼母祠什麼規矩啊？」元酒順著他的話問道。

廁鬼見元酒表現出願意聽他解釋的態度，立刻淚聲俱下地說道：「互利互惠的關係啊。」

「鬼母需要旺盛的香火方能維持修為，並繼續修行，所以為了保證香火鼎盛，鬼母會幫助一些信徒實現願，但這通常是有條件的，信徒心愿得以實現之後，需要到鬼母祠還願。如果沒能做到當初向鬼母許下的承諾，那麼鬼母便會派我來尋其晦氣，直到對方重新回到鬼母祠實現當初的承諾為止。」

「我只是一隻小鬼，也是聽命行事，並無害人的心思。」

「還大師明鑒。」

對於廁鬼這番話，元酒並不意外，只是疑於張俊悟當初為了讓鬼母實現心愿到底許下了什麼承諾，讓鬼母和廁鬼念念不忘、追不捨。

「張俊悟當初許下的心愿什麼？承諾鬼母的又是什麼？」

廁鬼忽然噤聲，覺自己要是說了實話，可能會坑了鬼母。

但不說吧……

元酒的刀尖又指向了他的頭皮。

救命——

他就只想做個混工資的小鬼，怎麼就那麼難呢。

「說不說。」元酒眼神凜冽，握著手柄的手抵在他的嚨，紋不。

「姓張那小子想求一段緣，但是那孩子並非他正緣，而且與他緣分也很淺，鬼母祠負責接待的侍從也將此事與他說得很清楚，但他當場就捐了很多的香火錢，且承諾若是能夠與心儀姑娘結緣，哪怕以後不能婚，也願意在事之後為鬼母造功德之塔，且再捐贈八百萬香火。」

「我們鬼母祠平時雖然香火鼎盛，但是功德之塔和八百萬香火也不是說有就能有的，所以鬼母很是看重這個信徒，便將祝之傳給了他。」

元酒擰眉深思許久，沉道：「祝之？」

祝由倒是知道。

但這個祝之，究竟是什麼玩意兒？

單手撓了撓後腦勺，覺得現在的這些妖魔鬼怪真是越來越能折騰了，總是能搗鼓出一些超出認知的新東西。

廁鬼明顯不想解釋著祝之究竟是什麼，不管元酒如何問，他只含糊其辭道：「那是鬼母的，小的也不太清楚是什麼，只知道最後品是一小瓶淡紅的，其中好像有祈願之人的，若是被其他人服下，對方會對注之人產生好，效果大概會持續六個月到兩年不等。」

元酒換了個坐姿，一條垂在石頭邊晃了晃，將長刀從他脖子前收回：「還有這種東西？怎麼聽著和一些控制人心神的蠱蟲有些像呢？」

不過人心神的蠱蟲一般效果要更強。

蠱蟲不死，或者施蠱者不死，中蠱之人便會一直被把控支配。

廁鬼趴在地上作裝死狀，默默閉上眼睛，一副「我聽不到，聽不到，聽不到」的樣子。

「這個祝之，鬼母贈予的人多嗎？」元酒睨了眼像石頭一樣的廁鬼。

廁鬼一臉為難道：「大師，我真的不能再說了，我已經跟你說了很多不能講的消息，被鬼母大人知道，我就徹底完了。」

「我也只是想安安穩穩地混日子，大師你就別再為難我了。」

元酒抬手鬆開他上的靈索，然後一段掛在石頭上，剩下全部拋河水中浸泡除味兒。

「我無意為難你，本意也不是找鬼母祠的麻煩，當然，我也不是張家請來對付你們。」

廁鬼從地上爬起來，盤膝坐在地上，一臉不解地看著元酒：「那您這是？」為啥啊？

大家相安無事不好嗎？

元酒用刀鞘敲了敲膝蓋：「不過被張俊悟使用了祝之的孩子，我可能會接手，到時候還要去鬼母祠拜訪一下你家的鬼母大人，希能拿出解救之法。」

廁鬼猶豫道：「可是這樣一來，鬼母大人便違背了當初和信徒的約定，這對鬼母大人的信譽會造很大損害。」

元酒從石頭上站起來，手中的刀鞘舞出一個漂亮的花，閑然自若地應道：「這祝之可不是一個香火供奉的鬼神應該使用的東西，尤其是給那些明明就不懷好意的信徒，你們家鬼母大人難道不需要承擔責任的嗎？」

「在事態變得更嚴重之前，我奉勸你們最好收手，不然鬼母祠到時候還能不能留著，都是個很大的問題。」

元酒揮袖將他推進滾滾江流之中，看著他在水中浮沉撲騰，來不及回話便被河水裹挾著沖往河面中央。

「回去好好勸勸你家大人，莫要去些不該做的事。」

「俗話說得好，一失足千古恨，再回首已百年。」

一個著香火的鬼神，若是因貪心而失足犯錯，再回首可能在這人間連立錐之地都沒有。

看著廁鬼影從視野中徹底消失，元酒將刀藏，施法捲起河中水流，沖刷著剛剛廁鬼躺過的地面。

普通人是聞不到臭味兒，但跑到這裡觀景，待得時間長了，也會沾上殘留在此地晦氣，倒霉上一陣子。

一沁涼的河水凌空落下，將河岸邊沖刷的滿地都是水流。

直到晦氣基本散去，元酒才撈起泡在江水裡的靈索，緩步踏夜破曉的長風中，朝著九池市方向而去。

……

回到九池市區時，西邊半天鋪盡蟹殼之青，東方破曉之地滿目華彩。

元酒瞇起雙眸著尚且靜謐的城市，還有更高的碧落。

月影從中天向西潛行，扶從坤靈之畔冉冉而起。

無人之時，方見至之景。

第一縷微落在肩上時，朦朦朧間一純凈的紫氣撲面而來，灌的。

站在毫無遮擋的江邊人行道上，面朝東方，雙手舉過頭頂，了個大大的懶腰，臉上掛著慵懶愜意的笑。

「接下來去哪裡好呢？」

現在才清晨五點，很多早餐店都還沒開門營業呢。

將紫氣全部吸收后，挑了個江邊的休息椅坐下，給雍長殊打了個電話。

忙音了一段時間后，電話才被接通。

雍長殊有點啞的嗓音順著聽筒傳耳中：「這麼早給我打電話？」

「你才起床啊？」元酒笑著問道。

「嗯，昨晚睡了一會兒，四點起的，剛剛在修鍊。」

元酒靠在椅子上，將兩條抬起，著開闊的河面：「我昨晚沒睡哦，在張家樹上蹲到凌晨兩點多，才守到那隻謹慎的廁鬼，結果那死鬼還會跑的，一溜煙就不見影子了，順著江水藏了蹤跡……」

「但你還是找到了。」雍長殊接上了的話，語氣中難掩愉悅，「跑到哪兒抓住的？」

「九池市的落霞口。」

「那還遠的，都快到北海了，沒有順路回道觀看看？」

元酒晃了晃腦袋，左手拿著手機，右手長臂一展，搭在後的椅背上：「沒有，打算今天上午去把張家的風水陣給布置了，他們家的活兒早點忙完也好，我順便想問問張德曜那個初什麼況，想請他牽線搭橋，如果這個事能談攏，我就去南江跑一趟。」

「去南江啊？中間還回道觀嗎？」雍長殊問道。

元酒思考了一會兒：「看況吧，不急的話，我就回道觀待兩天再出門。」

「對了，我昨晚蹲廁鬼的時候，看到張博化把章齡知和弘總給請去捉鬼了，也不知道啥況。你們特管局打算管這個事兒？」

雍長殊乍一聽還有些猛，拉開臥室的窗簾，推開了臺的窗戶，依靠在欄桿上沉思道：「這個我還不太清楚，昨天沒去特管局，之前的事也有專門的人接手，我就想慢慢把工作全都移到其他人手裡，準備閉關一段時間，然後去修仙界潛心修行。」

「我一會兒打個電話問問況吧，問到了給你發消息。」

元酒：「嗯，那你繼續修鍊吧，我突然想到點事要去做。」

雍長殊還沒來得及跟說聲再見，電話就直接被掛斷了。

他看著黑屏的手機，又氣又笑。

真的是一句話的溫都不給他。

……

元酒拿著手機起，循著音樂聲，看到了江邊幾個穿著練功服的大爺大媽正在練劍。

雙臂環在前，興緻盎然地看著他們的一招一式，在心裡琢磨著這套功夫的效果。

頂多強健，能夠讓老年人保持一定的靈活與韌，但再多的效果就沒有了。

掏出手機，看著昨天微信上加的那個求養生保養方法的人賬號，頓時就有了個好主意。

嘿嘿——

歸元觀打響名氣第一站。

必須是中老年養生群！

大概是耐心在一旁看了久，這一大早，除了上班的城市環衛工人，也沒有其他人在江邊，所以幾個老年人休息期間，拿著水杯盯著元酒那張緻討喜的面容打量，笑著招呼道：「小姑娘，要不要一起來練練啊？」

元酒眼睛一亮，盯著喊話的老人手裡的長劍：「行啊，大爺，你的劍借我用用唄。」

接過老人手裡的劍后，元酒彈指試了試劍。

沒有開刃的太極劍。

握柄是實木的，劍輕而韌，確實很適合握力不足的中老年群。

老人看好奇地了又，笑著說道：「小姑娘會嗎？要不我教你，現在年輕人啊，每天都熬夜睡得很晚，都熬的很差。年紀輕輕就虛的不行，可是得多練練。」

元酒臉上和的笑意一手，左手執劍，隨意又輕巧地挽了幾個劍花，抬手起勢瞬間鎮住了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