綿綿乖巧地應了一聲，然後轉就往樓上去。

「談談吧。」

陸綰語氣冷淡，視線略過紀航的臉，然後率先往花園方向走去。

紀航頓了片刻，他本不想跟上去，因為實在是沒有什麼好談的，說來說去，還是那些話。

但想到上次陸綰替自己擋槍，以及他有些地方對造的傷害，終究他這步子還是邁了出去。

花園裡，紀航和陸綰坐在泳池旁邊的椅子上，他們頭頂撐著一把很大的遮傘，正好擋去了。

「…」

談話前，兩人沉默了很久，陸綰在等紀航開口，偏偏，他什麼都不想說。

沒辦法，陸綰只能做那個打開話題的人。

這期間想了很多種話題作為開端，但想來想去都覺得不合適。

最終只能以他們的兒作為今天談話的起始。

「綿綿最近很想你，每天都問我爸爸怎麼沒有回來。」

這話不是陸綰編造的，是確實是這樣。

紀航想了很久，最後卻只是回應了一個「哦」。

這個字剛出口，陸綰的眼圈就紅了。

扭頭把眼淚掉，然後對著紀航問道：「你是不是不喜歡？」

「嗯，談不上喜歡也說不上討厭。」

紀航不是沒有努力過，可是他對綿綿就是喜歡不起來，除了在質上的給予，他這個父親可以說是很不稱職的。

一聽這話，陸綰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淚又簌簌落個不停。

「為什麼？紀航，是你的兒，你忘了那時候，你衝到醫院，質問我這個孩子是誰的時候，當時你那焦急與期待，我真的信了你是喜歡這個孩子的。」

陸綰哭訴。

「是，陸綰，當時我是期待。可是為什麼在我期待的時候，你不告訴我實話，反倒是我不想要的時候，你卻把送到我面前呢？」

「今天這種局面，難道不是你造的嗎？陸綰，你為什麼當時就不肯說實話，如果你說了，今天痛苦的就不會是三個人。」

紀航緒突然變得高漲，那時候，如果陸綰說了實話，那他就會娶。

他可能也不會再回頭去找子期，如果不去找，那今日種種就都沒有發生的可能了。

面對紀航的責怪，陸綰也很委屈，「我那時候是因為在意和子期的友，我不想失去！」

「不想失去？」

紀航笑了，「所以，你現在失去了嗎？結果是什麼？是你不僅失去了，還又捅了一刀，陸綰，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紀航也是服了陸綰的邏輯了，兜兜轉轉最後還是一場空。

陸綰急了，「你以為我想嗎！！！我不想，如果綿綿沒有生病，我甚至都準備帶遠走高飛了。這一切能怪我嗎？」

能嗎？

現在鬧到這個地步，再去說怪誰有什麼意義嗎？

紀航角扯了扯，「不怪你，也不怪子期，怪我，怪我當初就不該招惹你，真的，陸綰，子期不是我的報應，你才是。好了，就這樣吧，你如果想留在我邊，你就留吧，紀太太這位置是我欠你的，不過你要知道，除了這個，我什麼都給不了你，包括作為父親，我對綿綿也是一樣的，給不了。你可以安心留下來，也可以走，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

陸綰聽完拚命搖頭，「不，我要的不是紀太太這個虛有其名的頭銜，我要是是真真正正的。紀航，你不能這麼絕。」

面對眼前這個人的聲淚俱下，紀航可以說一點覺都沒有。

「絕？陸綰，你是不是搞錯了，這種絕才是真的我，你忘了嗎？你的那個好男人紀航，他是屬於子期的，只有再遇見的時候，他所有的深才會被釋放出來。」

子期，子期，又是子期。

陸綰現在恨不得撕碎。

「…」

陸綰趴在桌上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與不甘在這一刻匯聚在了一起，集中發。

第一次，陸綰覺得自己被近了要萬丈深淵。

紀航看了一眼，然後便起離開了。

該說的話他都說了，包括陸綰的去留，他把決定權都給了。

至於子期那邊，紀航也不知道該怎麼去做。

他現在連靠近都不敢，那種連見面都很奢侈的關係，你讓他如何去維護。

紀航覺得自己該死的，在第二次為了陸綰傷害子期的時候，他本就沒有意識到，在經歷那麼多之後，還願意為他掏心掏肺的子期是有多彌足珍貴。

還有那個孩子，他是那樣的來到這個世界，而他卻親手殺了他。

現在每一天，紀航只要是進睡眠狀態，他都會夢見那個孩子，然後被嚇醒，驚出一冷汗，然後獨自品嘗著漫漫長夜孤獨寂寞的滋味。

那種覺太難了，足以用「生不如死」這四個字來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