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秀妍急忙道：“你想到了什麽？”

    範進沒有立刻回答，而是道：“娘子，您當真認為是杜管事下毒嗎？”

    “砒霜是他買的，和大人又從他屋中搜出許多銀錠還有銀票，你要我如何不懷疑他？”頓一頓，道：“你來，是想替他求？”

    範進神黯然地搖頭道：“奴才之前一直都很相信杜管事，可是現在……”他輕吸了口氣，轉而道：“砒霜確實是奴才讓杜管事買來毒耗子的，但奴才當時說一兩就足夠了，結果杜管事卻買來二兩，他說是怕一兩不夠用，所以多買了一些。”

    魏秀妍披下床，掀開簾子盯了範進道：“這件事你之前為何不說？”

    “奴才當時怕說了之後，會令娘子更加疑心杜管事，所以瞞了下來，直至……”他抬頭看著魏秀妍道：“奴才看到和大人從杜管事屋中搜出來的那個小包裹，在杜管事抓砒霜回園子那個時候，奴才曾經見過，當時還隨口問了一句，杜管事說是家裏人給他烙的幾個餅。”

    魏秀妍打量了他一番，冷聲道：“你現在不擔心我疑心杜了嗎？”

    範進抬頭，神痛苦地道：“如果他真是無辜的，奴才當然擔心，可是……如果真與他無關，為何會有那些銀子，又為何當時要騙奴才？隻是奴才怎麽也不明白，他為何要這麽做？”

    “杜可有與你提過一些什麽，或者，他最近與何人來往切？”麵對魏秀妍的詢問，範進搖頭道：“雖然杜管事待奴才不錯，但他極與奴才們提及私事，偶爾出園子，也是獨自一人，從不帶奴才們同往，實在無從得知。不過……”他似想到了什麽，卻又遲疑著沒有說下去，直至魏秀妍一再追問，方才小聲道：“娘子可還記得奴才以前不小心告訴您的那件事？”

    魏秀妍臉微微一變，聲音微沉地道：“你指我家人被皇上死一事？”當初向魏秀妍告其家人被弘曆死，又替悄悄尋來墜胎藥，令魏秀妍以此迫弘曆來見的人，正是範進；弘曆曾一再追問魏秀妍此人姓名，無奈魏秀妍始終不肯說，管家又查不出什麽來，隻得作罷。

    範進點頭道：“不錯，奴才在想，會否是有人慫恿皇上殺了魏氏一族不夠，還要害娘子您，但是因為皇上護著您，所以就改而收買杜管事，在您的安胎藥裏下毒？”

    魏秀妍被他說得臉一白，連連搖頭道：“我隻進過一次宮，與宮中之人沒什麽瓜葛，們應該不會這麽做。”

    範進歎了口氣，“奴才跟在杜管事手下做事的時候，曾無意中聽他提起過和大人府裏的事，那幾房姨太太為了爭風吃醋，什麽樣的事都做得出來，您不害人，人卻未必不害您；更不要說，您現在還懷著帝裔，若生的是位小阿哥，那對有些人來說，就是一個極大的威脅！”

    魏秀妍著腹部，咬牙道：“我從未想過讓我的孩子宮，這一點，皇上也是知曉的。”

    “皇上知曉，但宮中那些個娘娘主子卻不知曉。”在範進說完這句話後，屋中寂寂無聲，隻有外麵呼嘯不止的風聲。

    在外頭傳來打更聲時，魏秀妍徐徐開口道：“依你所見，會是何人？”

    “這個……”範進覷了魏秀妍一眼，輕聲道：“奴才也說不準，不過能夠做出如此狠毒之事的人，想必恨極了娘子。”

    “恨極……恨極……“魏秀妍喃喃重複著這兩個字，拚命思索著那個人會是誰，忽地，一道靈在腦海中閃過，口道：“難不是皇後？”

    範進麵惶恐地道：“是了，奴才記得，當初勸皇上誅殺魏氏一族的，就是皇後。”

    魏秀妍攥著袖，沉聲道：“已經殺盡我家人，為何還要如此，當真一點活路都不肯留嗎？”

    “奴才曾聽主子提過皇後娘娘與您姐姐的過節，們之間糾纏了整整二十年方才分出勝負，當中積累的怨忿，非咱們所能想象。”

    魏秀妍狠狠一拍桌子，咬牙道：“不論是誰，膽敢傷害我的孩子，我都不會放過！”說罷，對範進道：“你退下吧，剛才的話，不許與任何人提及，包括……皇上！”

    “娘子放心，奴才一定守口如瓶，絕不泄半分。”待得躬退出屋外後，範進角出一詭異的笑容。

    他正是被忻妃收買的那個人，故作不小心將魏家人盡數被死的事告訴魏秀妍，從而鬧出那場風波。

    前不久，忻妃派人傳話給他，讓他盡快引魏秀妍對付皇後，他幾番布置，才終於做了今天這個局，而杜，就了那個可憐的替死鬼。

    然範進並不知道，就在數日之前，忻妃已經被弘曆廢為庶人，廢冷宮之中，以為自己仍著忻妃的控製。

    翌日早朝過後，弘曆自和珅口中得到消息，大驚失，第一句話就問魏秀妍腹中胎兒是否安然，待得到肯定的回答後，方才鬆了一口氣，轉而問起的事來。

    待和珅細述了一遍後，弘曆詫異地道：“你說那些銀子都是銀？”

    “是，十兩一錠，出自江寧府的銀，所以奴才鬥膽猜測，收買杜的，應該是有機會接到銀的……朝廷之人。”

    “杜招供了沒有？”聽得這話，和珅慚愧地道：“奴才無能，雖幾番用刑，但依然未能從杜口中問到主使者的名字。”不等弘曆言語，他又急忙道：“請皇上放心，奴才一定會設法問出。”

    “此事就給你理，另外查一查那些銀的來曆。”這般說著，他對小五道：“讓人備馬，朕要出宮。”

    小五提醒道：“皇上，今兒個是惠貴妃的生辰，您前兒個說答應過，會陪惠貴妃同過生辰。”

    弘曆稍一思索，道：“朕會趕在夜之前歸來，你這次不要隨朕同去了，去庫中選幾樣珍奇的玩藝給惠貴妃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