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我不同意!」
顧簡氣急敗壞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他起得太猛,撞到了後方的椅子,發出「噔」的一聲響。
顧簡還想說什麼,就聽族長冷漠地又道:「顧簡,你要是對我們這幫老骨頭不滿,那就『除宗』好了。」
顧太夫人狠狠地抿住,幾乎將手裡的佛珠串碎,眼神怨毒地瞪著族長。
要麼分家,要麼除宗。
族長實在是太絕了!
正廳里的這番話同樣也傳到了外面,王氏就站在檐下聽,就像是耳邊響起了一道驚天巨雷般,耳邊轟轟轟地作響。 第一時間更新最新章節,盡在s͎͎t͎͎o͎͎5͎͎5͎͎.c͎͎o͎͎m
七!
王氏覺心口像是被剜下了一大塊,心痛至極。
主持中饋這麼多年,心裡很清楚,顧家的家業有多大。(5,0);
太祖皇帝是個豪爽之人,對當年追隨他一起打天下的那些臣子都極為大方,天曆三年,按功分封時,太祖皇帝賜給第一代定遠侯顧堯足足兩萬頃勛貴莊田,佃戶八百家,還有其他金銀財帛等,當時顧堯就大手筆地置下了不產業。
再後來,老侯爺顧宣子承父業,他是個擅於經營的,幾十年來又給侯府添了不田產、鋪子、宅子等等,產業蒸蒸日上。
哪怕是過去這八年裡,定遠侯府雖然在朝堂上地位平平,漸漸邊緣化,但是,侯府的這份家業在勛貴人家中卻不薄,就算不是數一數二,那也是名列前茅。
這要是白白地分七給長房,王氏不由一手捧心,心在滴,眼前明一陣暗一陣。
見王氏一口氣有些上不來,的大丫鬟趕給背,輕聲寬著。
可王氏哪裡聽得進去,呼吸急促,臉也更白了。
這時,後方傳來小丫鬟的一聲低喊:「三姑娘!」
王氏一聽,眼睛一亮,急切地轉去,後方不遠,穿一件妃繡折枝芙蓉花褙子的顧雲嫆姿態優雅地朝這邊走了過來,淺淺笑著,只是笑意不及眼底。(5,0);
「母親。」顧雲嫆得地對著王氏福了福,不冷不熱。
顧雲嫆與王氏先前為了婚期鬧得頗為不快,此時秀麗無瑕的小臉上著毫不掩飾的疏離,但言行舉止還是十分周到,令人挑不出錯。
「嫆姐兒。」
見顧雲嫆來了,王氏像是有了主心骨般,快步朝走去,激地拉起了的右手,第一句話就是:「你可知府里要分家了?」
此時王氏心裡都是分家的事,心煩意,一時也就忘了之前兩人間的齟齬。
「是嗎?」顧雲嫆眸微閃,朝前方熙熙攘攘、嘈雜喧鬧的正廳了一眼。
知道侯府要分家,顧簡興師眾地請了族長、族老們來府里,這麼大的靜本瞞不過府里那麼多雙眼睛。
不僅知道,三房、四房和五房也知道。
剛聽聞這個消息時,顧雲嫆也有些驚訝,但仔細想想,又覺得也許分家對、對顧燕飛來說,都更好。
在這侯府中,和顧燕飛抬頭不見低頭見的;(5,0);
分家後,們不再生活在同一屋檐下,顧燕飛也不會總拿當對照組,事事和攀比,連婚事都視作兒戲,只為了一籌。
也好。
以後,們倆不再日日相見,時間長了,顧燕飛應該能走出過去的魔障,不至於時時想與作比較。
顧雲嫆輕了下子上的步,淡淡道:「分家也好。」
長房人,就一對兄妹,分了產業出去過活,也能活得富貴。
更重要的是……
顧雲嫆抬眼朝廳正在喝茶的顧燕飛去,眸子裡淌過一抹冷冽的芒。
既然顧燕飛見不得好,將來,待嫁給康王后,也同樣不想福澤到顧燕飛。
顧雲嫆一派雲淡風輕,可王氏差點沒跳起來,急忙道:「你是不知道,長房獅子大開口,要分走七家業。」
那可是足足七啊!
王氏的眼睛中布滿了一道道,蒼白的面孔都發青了,著氣。(5,0);
「七?!」顧雲嫆驚訝地挑了下柳眉,直到此刻,才開始意識到事不太對勁,「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氏心急如焚,添油加醋地把顧簡被皇帝奪爵以及分家的前因後果說了一遍,憤憤地抱怨著:「顧淵與顧燕飛這對兄妹實在是太貪心了,不孝不敬,真是有娘生沒娘養!」
「……」顧雲嫆錯愕地微微睜大眼,上方匝匝的樹冠掩映下,如墨染的瞳孔分外幽深。
為了搶占顧家的產業,顧燕飛居然不惜讓顧家失了定遠侯的爵位?
自己得不到,就寧可毀掉!這一招太狠、也太絕了!
怎麼可以這樣!?
王氏把顧雲嫆的手抓得更了,急切地又道:「嫆姐兒,你快去找康王,絕對不能讓長房把家產都分走了。」
先前,因為長房只分產業的一二,王氏也就沒藏著,把家裡的那麼多帳本全都大大方方地拿出來,想分得明正大,也免得長房因為到手的產業太,鬧起來。
(5,0);
但現在的況完全不同了!
王氏的心裡是又悔又急,悔恨的毒牙像在噬咬著的心。
錯了,就不該那麼實誠,就應該藏一些的。
大伯走的時候,顧淵還不滿十歲,對侯府的家業肯定沒頭緒,就是藏下一部分帳冊,顧淵也發現不了。
可現在,悔之莫及。
顧雲嫆對王氏已經有了心結,也沒法違心地去安對方,只平靜地說道:「我進去看看。」
王氏此刻早就了心神,本沒注意顧雲嫆的冷淡,連忙放開了的手,想催促趕進去。
話還未出口,就聽廳傳來族長蒼老沉穩的聲音:
「還有一件事,顧宣一脈須得正嫡庶才行!」
「元配是元配,繼室是繼室。哪有像如今這般混在一塊兒,糟糟的。」
「哎,何統!」
最後是一陣幽幽的嘆息聲響起。(5,0);
「元配?繼室?」顧雲嫆疑地微微蹙眉,一頭霧水。
什麼意思?!
這一遲疑,顧雲嫆就收住了步伐,停在了廊下,目朝廳的族長方向去。
族長渾然不知廳外又多了一個人,還在振振有詞地說著:「族譜也要改!」
「這世上哪有把元配的獨子記在繼室名下的道理。」
族長心裡暗暗覺得顧宣這事做得有些莫名其妙,其他族老們心裡也是同樣的想法,可現在顧宣早就不在了,計較這些也於事無補。
他們現在能做的就是亡羊補牢。
顧太夫人頭上的五翟冠又是一陣激烈的,激地反駁道:「我不是繼室!」
「戚朝寧是……」
「替」這兩字到了邊,但在裡轉了三轉,終究沒出口,最後生生地換了另外兩個字:「媵妾!」
「是我的庶姐,不過是一個媵妾而已。」(5,0);
這幾句話,顧太夫人說得咬牙切齒,脖子上凸起一細細的青筋。
已經很久沒有提及長姐的名字,此刻念出口時,覺是那麼生,就仿佛上一次喊這個名字是上輩子的事了。
戚朝寧。顧燕飛在心裡默默地把這個名字念了一遍,與顧淵無聲地換了一個眼神。
原來他們的親祖母名為戚朝寧。
顧太夫人高傲地昂著脖子,語聲如冰,滿含輕蔑,看著族長以及族老們道:「戚朝寧是賤妾所出,你們顧家真要認一個庶為嫡妻元配嗎?」
顧太夫人的板得筆直,那雙蒼老渾濁的眸子裡迸出異常明亮的芒,神間明顯帶著高高在上之意。
這是為世家嫡的驕傲!
在戚家,是主,長姐也不過是個奴婢罷了!
族長氣定神閒地拈鬚,只略略挑了下眉頭,反問道:「為什麼不行?」
他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把顧太夫人梗了一下。(5,0);
「……」顧太夫人的臉再次僵住了,角繃如鐵,再次被族長堵得啞口無言。
顧太夫人出潁川戚氏,最講究嫡庶尊卑,在心中,像庶這樣的份,本就沒資格為侯門宗婦。
可族長兒不在乎這些。
顧家起於微末,族長小時候長於鄉野,家貧時,連樹皮都啃過,後來戰時,易子而食的事也見過。
娶個庶為正室又算什麼?
族長懶得再與顧太夫人多說這些有的沒的,對著族老們又道:「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就開祠堂,了結了這件事吧。」
族老們皆是沒有異議,紛紛頷首,全都起了,本就沒有人在意顧太夫人是贊還是反對。
顧太夫人嫁進侯府三十幾年,這些族人從來就對敬著、尊著,陡然間,像是天崩地裂,瞬間從雲端跌至深淵。
這些顧氏族人的眼裡再也沒了的位置。
就像是活著,卻又沒了存在……(5,0);
對於顧太夫人而言,這比殺了還讓難!
「不……」
顧太夫人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憤慨、不甘、屈辱等等的緒織一熊熊燃燒的心火,再次直衝向腦門。
起得太急,眼前又是一陣發黑,暈眩席捲全,腳一,子也搖搖晃晃的,踉蹌地往前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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