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延一直堅信要想做好一件生意,有與眾不同的地方是基本,對于店來說,擁有自己的風格則是重中之重。但現在一切剛剛起步,說這事還為之過早,要慢慢索才是。
布匹一事很好敲定,沒過幾日,繡娘也請得夠多了,店面終于能開張。
寧安果真是大地方,街上一日路過的人數比隴縣要多三倍有余。新店開張,為了闊名氣,薛延幾乎不余力,他不信“好酒不怕巷子深”那一套,若是有什麼好東西,就得大大方方地展示出去看,得讓人清楚地瞧見你的好,知道你哪里好,若是等著客人都聞味兒進來,豈不是要猴年馬月。
他不想等,也不需等,招攬顧客一事,從來都是薛延的強項。
書寫帶著開張消息的紙條到發放,這已經是老生常談的技巧了,且這個方法只能讓人家知道有你這個店,怎麼才能將人吸引進來呢?薛延的方法簡單直接,卻又極其迎附子的心思——送東西。
而且不能隨便送,既不能讓自己虧本,也不能讓人家覺得你敷衍,還得要人樂于接。
薛延送出的東西是按著所買布匹裳的價位而定,一錢銀子以上送阿梨親手做的果脯與鹽瓜子等一類小吃,三錢銀子以上送一支雕花的桃木簪,五錢銀子以上送一塊繡的絹帕,一兩銀子以上不僅送絹帕,還附贈一只巧的絹制荷包,上面用纏枝蓮紋繡出“織巷”三字。
絹一匹進價也要三兩銀子,賣出則超五兩,價格高昂。子皆絹之,但若是真的買來做裳,又覺得太過奢貴,用絹制品的人實在太,普通子,若是能有件絹做的裳帕子,那是件極有面子的事。
對于普通人來說,絹帕奢貴,但對于布莊,便就不是那回事了。
匹為四丈,一丈三尺,若用來做帕,一匹絹可做幾百上千張,本也不過七八文,算上繡工針線,也不超過十五文。而賣價五錢銀子的布匹裳,其中利潤遠不止這十幾文錢。
這樣一來,被吸引進店的客人源源不絕,再加上店里東西價廉,伙計服務周到親切,不過三日功夫,織巷的日利潤便就可以達到當初隴縣酒樓的水平了。
薛延高興了兩日,但眼見著秋日近尾,初冬將至,他又有了新的煩惱——尋不著好棉花。
寧安也不是沒有棉花,但大多是舊棉,能用,可到底比不得新棉花白舒適。再加上今年的收不好,棉花的品質不高,價錢卻并沒有低過太多,薛延帶著阮言初尋遍了整個寧安周邊,始終找不到合適的貨源。
晚上時候,薛延抱著一盤子葡萄坐在炕頭,眼睛盯著地面想事,邊胡揪著葡萄粒子往里塞。
阿梨知道他的煩心,這事安也沒用,還不如留給薛延時間讓他好好想想,便就自己坐在一邊繼續做鞋子。已經把鞋底納好,鞋幫也做了一半,眼看著就要做完了,忽然想起來是不是該往里納一些棉花,這樣冬日穿的時候更保暖。
阿梨思忖一會,算了算孩子該會走路時候的日子,約莫明年的九十月份,正是冷下來的時候,定了主意,把鞋子放到一邊,下地到柜子里面去找棉花。
距當初趙大娘送棉花過來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了,這期間忙來忙去,阿梨早就把那事給忘記,直到再從箱子里翻出那個包裹,才恍然回過神來,急匆匆回頭道,“薛延,咱們有棉花了!”
第86章 章八十六
薛延被嚇了一跳, 牙尖咬破葡萄, 黏黏的水從角流下來,他胡一下,趕跳下去, 連鞋子都沒穿。阿梨捧著那一堆潔白棉絮, 又驚又喜,笑著往他懷里塞, 問, “你看看,這個行不行?”
怎麼能不行。為了店這一事, 薛延做足了功課,與阮言初一起翻了許多古籍農書,又拜訪了周遭棉農,幾乎把棉花的特了如指掌。
阿梨翻出來的這長絨棉, 是棉花中最好的一種,但生長環境苛刻, 寧北這一帶本種不出來。長絨棉人稱為“羊絨質,綢澤”,棉絮一團團,又白又大,且洗后不易水, 若用來做棉棉被一類,再好不過。
薛延眼睛一亮,急急問, “梨崽,你這哪兒買來的,多錢?”
阿梨說,“是咱們還在隴縣的時候,趙大娘送咱們的,說是在大行山買的,一下子買了許多。大娘也不是富裕人家,能一下子買那樣多,應該不會是太貴的東西。”
薛延重復了一遍,“大行山……”
大行山是周國的北面邊界,再往北就是一片莽莽荒原,走幾百里難得見著幾個人煙。山中據說倒是有幾個小村子,但是那里人雖說是周國的國民,卻幾乎不管轄,只顧自己生活,如世外桃源般,自給自足。他們很會下山,外人也從不上去,沒有人對大行山上居住的村民有所了解。
而從寧安到大行山,若是騎馬的話,快馬加鞭也要四五日。
薛延又了手里的棉絮,思忖一會,堅定道,“我明日便就回隴縣一趟,去尋趙大娘!”
與薛延一起去的是阮言初,店里給胡安和與韋翠娘管理,阿梨有馮氏照看,薛延也放心。現在已經快要八月,按大夫所說,阿梨還有約莫四十幾日就要生產,薛延不敢錯過,一路疾馳,先去隴縣尋了趙大娘問清楚棉農所在位置,當地風俗人,又調轉馬頭,一路前往大行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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