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發的路線早已定好,隴縣位于寬廣平原,但地勢較高,往南走需要越過一座山,經過廂溪,再過黃河到添原。京城位于黃河之北,一般來說,憑借周軍的實力,他們會直接往東圍剿京城,都城被滅,則這個國家消亡,黃河以南不會被戰事波及。若是周軍失利,也只會西行返回,不可能渡河,所以添原應是安全的。
作為一縣之長,胡魁文離開的時候心里還是難過的,眼圈都有些泛紅。
那時候,周軍已經距離隴縣不過百里,百姓大多已經逃散了,隴縣幾乎了座空城,韋掌柜與他是同齡人,雖一個是,一個是商,但閱歷相近,說話也投機些,還善良地勸了勸。兩人既是親家,又共同經歷生死,在逃亡路上奔波,沒多久就了甚好的朋友。
胡夫人是個大家閨秀,說話溫溫弱弱的,但卻很有主見,胡魁文的二姨太太也不是個壞人,不怎麼說話,也不怎麼笑,只會在角落里端端正正坐好,極為容易被人忘。小結的娘也跟著大家伙一起,眼睛不太好,但卻很勤快,許是覺著自己太過拖累,做什麼都小心翼翼的,掂量著不給大家添麻煩。
三個同齡的人坐一輛馬車,胡魁文和韋掌柜也坐在其中,氣氛有些微妙。
另一輛則歡聲笑語,馮氏慈,一生沒嫁過人,也沒有子,對待晚輩都像自己的親孫兒一樣疼,幾個年輕人在一起,每天都說說笑笑的。
馬車一路順利離開寧遠,往南快要行至廂溪,這里已經接近河北地界,雖還是北方,但已比隴縣暖和太多,已是春三月,鳥語花香。
開厚厚的窗簾,能瞧見外頭樹杈上開著的花兒,大朵大朵,明艷艷的討人喜歡。
薛延和胡安和原本都是貴家爺,會騎馬撒歡,卻是從來都沒做過趕車這樣的活。最開始時候手生,總是弄得車都顛起來,人仰馬翻,差點撞到阿梨的頭。薛延又心疼又自責,細細琢磨著經驗,沒過多長時間便就能平平穩穩地駕車了。
最開始的時候,一路平安。
春日天氣晴好,阿梨托著腮坐在桌邊,由著韋翠娘給編辮子。韋翠娘明艷致,無論走到哪里都不忘了打扮,就算在這樣景下,胭脂水仍舊帶的一應俱全,挨著樣的給阿梨,還將自己頭上的瑪瑙簪子在了阿梨發間。
小結在一旁看得眼都直了,拿著桌上的墨黛給阮言初描眉,被躲掉,他不甘心,又低著腦袋給自己描,
韋翠娘瞧見,啪地將他的手打下去,把東西搶回來,順帶瞪了他一眼。
小結有些委屈,嘀咕道,“好小氣呀。”
韋翠娘又瞪他,擼了袖子道,“姑娘家的東西,豈是你這種頭小子能的?”
小結梗著脖子,小聲回,“一下又不會壞!”他看著韋翠娘一副護食的不好惹樣子,識趣地轉戰,拽著阿梨的袖子道,“姐姐,你看欺負我,你幫幫我呀。”
朝夕相這樣久,小結也對韋翠娘的格有些了解,知道外冷心熱,瞧著吹胡子瞪眼,但是卻不會真的生氣,大多時候脾氣還是很好的,只要不踩的底線。只有對著胡安和的時候,韋翠娘才會真的想要揍人,管自己那種心作恨鐵不鋼。
阿梨一手著自己的頭耳墜子,笑得眉眼彎彎,小結的頭發道,“不要鬧,晚上給你做好吃的。”
小結見阿梨不肯幫他,又轉向阮言初,諂地了聲,“小哥哥。”
阮言初比小結要大上一歲,由于格原因,更沉穩些,也很好脾氣,用手沾了點茶水,到小結眉上抹了把,淡淡道,“聽阿梨姐姐的話,不要淘氣。”
韋翠娘挑眉,見所有人都向著,有些得意。
小結鼓鼓,趴到桌子上不說話了。
馮氏只在一邊瞧著他們,也不表態,總是笑盈盈的。
又過了一段時間,眼瞧著天要黑了,馬車終于停下。薛延打開車門招呼大家都下來,準備生火做飯,大半日未見,他想念阿梨得,將馮氏攙扶下來后,車里就剩下阿梨一個人,薛延快速湊上去親了臉頰一口,又掐著的腰將人抱下來,作花哨,還要在空中打了個旋兒。
阿梨輕笑,勾著薛延胳膊,小聲說著悄悄話。
高興道,“翠娘剛給我畫的妝,你瞧著好看嗎?”
薛延捧著的臉左右端詳,最后啵的又親了的眼皮一口,夸贊道,“我家媳婦真是死了,怎麼就越來越漂亮呢,螓首蛾眉,明眸皓齒,仙下凡似的。等以后安穩下來,我也去學,日日給你畫眉。”
阿梨便就更歡喜,臉上的笑都斂不住,和薛延一起手拉著手去采果子和野菜。
那邊,胡安和已經將火給生起來,正在和韋翠娘到拾干柴火。他袖子挽到肘間,彎著腰滿額都是汗,雖然作笨了點,但卻是很,把所有柴火都抱在自己懷里,不讓韋翠娘累。
韋翠娘頗為滿意,理了理袖,忽而住胡安和,狀似不經意問,“你瞧著我比起早上,可有什麼變化?”
胡安和認真端詳了一會,又認真搖了搖頭,斬釘截鐵道,“沒有。”
韋翠娘抿了抿,往前探了步,重聲道,“你再仔細看看!”
胡安和眼睛都瞇起來,又看了好半晌,迷茫神漸漸清明,忽而拍手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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