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蟄聽完一下眼神閃了一下，不高興的點了點頭，就邁著小短就走向另一邊的五老太爺。

走到五太爺的面前，用極大的聲音聲氣的說道：

“老太爺，我姐姐說，問您家借幾斤蕎麥面。”

小豆丁的聲音一出，周圍為之一靜，有同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事不關己的。

老太爺人老，著自己所剩無多的胡子，用力的咽下了自己醞釀了半天的口水。

盯著眼前的小頭看了幾眼，現在家里只余下最后一點水了，柳陌媳婦盯的，那是給他兒子熬藥的救命水。

他和老婆子已經一天沒喝一滴水了，更不用說下面的孩子們了，偶爾給最小的幾個孫子抿一小口，潤潤得了。

他是知道出發前，柳綿拿回家200斤白面的，就一個半大小姑娘和一個小小子，加上一匹能自己找食的馬兒。

一天能吃多，不應該現在缺吃的。

他一邊思考，作毫不慢的，起上老婆子，去裝糧食的車廂拿面的時候，小豆丁低著聲音自言自語的說道：

“姐姐說，讓柳陌哥哥幫我送過去。用盆子裝的蕎麥面我人小拿不”

聽到這話，本來就不太樂意的五老太太，心里更是反，不是不心疼這兩個孩子。

而是自己家也有一堆孩子呢，還病著一個，后又想到病著孩子的救命藥還是這兩個孩子給的，心里又好一些。

然后又往木盆里舀了兩大碗蕎麥面，等到小豆丁帶著柳陌端著一盆面回來的時候。

柳綿接過盆子，讓柳陌稍等一下，把東西推進車廂，在里面開始假裝搗鼓。

車廂里的柳綿看著端回來的木盆，果然和自己家的一樣，村子里的日常用的東西，基本都出自一個地方。

比如木盆這些東西，就是村東頭的瘸木匠做的。

柳綿把木盆推出車廂放在駕車的位置上，自己從另外一邊跳下馬車，然后拍了拍雙手對著柳陌說道：

“陌堂哥，盆你端回去吧，替我謝謝五老太爺，等安定下來，我一定加倍償還。”

柳陌看著柳綿挑起的眉，覺得這個丫頭今天怪里怪氣的。

他是個人，信奉爺爺都是從孫子走過來的，要不然也不會聽爺爺的，娶了一個殺豬匠家的虎閨。

可當他端起盆子的時候，頓了一下，現在才明白為什麼那個小小子，非要用盆蓋把兩碗蕎麥面起來。

他聞到了水的味道，他控制不住的咽了咽口水，然后對著柳綿點了點頭，臉上抑不住的喜意。

想著現在自己怎麼樣，盡可能保持平靜的把水帶回自己家歇息的地方。

“你不是說，有東西要給生病的喜寶嗎”

柳綿低頭揶揄的看著小豆丁，衛蟄無奈的嘆了一口氣，喜寶是柳陌那一歲多生病的兒子。

自己頂多在被高壯的喜寶娘逗自己玩的時候見過兩回，長的什麼樣子都沒記得，就是覺皮實。

衛蟄看著幾乎抖著，張端著盆子的柳陌，高大的一個人，此時傻乎乎的雙手抓著盆子。

也沒有聽見柳綿的話，只是表不停的變換，像極了當年底下人獻上來，蜀州的一個表演變臉的戲班子。

衛蟄從自己的小荷包里掏出兩塊保存完好的飴糖，和一整塊杏子干。

這還是柳綿在他去找五老太爺的時候給他的。包在一塊干凈的棉布里。

想了想，直接遞給還在神游的柳陌，柳陌本沒有注意到自己的手里又被塞了東西，只是沉浸在有水的巨大驚喜里。

直到自己直接把盆子放在車廂里，五老太爺一看自己家這個傻大個，覺有些不對勁。

不等他過來找自己，自己優哉游哉的去了牛車那邊。

然后就看見傻大個盯著面盆不停的咽口水，他也沒搭理這個傻子，自己揭開蓋子，然后突的又放下。

略微張的看了一下周圍，發現沒有人注意這邊，才松了一口氣。

老嘍老嘍，當年第一次殺人的時候也沒這麼張，小小的一盆水，差點壞了老頭子的一世英名啊。

五老太爺踮起腳抬手就給了柳陌后腦勺一掌，柳陌瞬間驚醒。

“太爺，水，水。。”

然后后腦勺又挨了一掌，才算清醒過來，賊頭賊腦的看眼周圍，發覺沒有人注意，才松了一口氣。

五老太爺看著這傻子一樣的表現，又想給他一掌，想了想可不能再打了，本來就不是什麼聰明人，腦子打壞了也不是太好。

自己剛才是不是也是這般沒有見識，就歇了這種心思。

抬眼就看自己家的傻孩子手里握著一個小小的白布包，里面不知道什麼東西。

傻小子看看自己手里的東西，又疑的抬頭看著他，那雙牛大的眼睛里竟是問號。五老太爺的手又了。

“糖，太爺，糖，”

柳陌這一嗓子喊出去，把家里耳尖的孩子都炸出來了。

哪個孩子不喜歡吃糖呢，當然除了衛蟄。

雖然是個5歲的小豆丁，但他并不是一個真的孩子，他骨子里可是有著30歲年靈魂的東廠提督。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些甜甜膩膩的東西，娘們兒唧唧的。

而此時，柳陌看看手里的兩塊飴糖，再看看七八雙的眼睛，他也很尷尬啊，他求助的看向五老太爺。

五老太爺看著眼前的小小子，小娃娃們，在看著周邊幾個兒媳婦，孫媳婦們的眼神。

深深的覺得當初就不應該覺得兒孫滿堂是福氣，早早的分了家，就沒這檔子事兒了。

從柳陌手里拿出兩塊飴糖，一塊杏干留著沒，把飴糖給了老婆子，指了指盆子里的。

多年的夫妻，五老太太瞬間就明白了老頭子的想法。

快速的打開盆子，看到里面的清亮的水的時候，也差點沒有忍住。

多年的當家人經驗，讓迅速的沉穩下來，然后來了幾個媳婦，把飴糖放在水中。這樣大家都能喝到一些。

于是在這個炎熱的下午，五老太爺家里，無論男老，每人都喝到了此生最甜的一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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