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季棠靜靜注視他。

良久，他才說：“等有一日，我會告訴你。”

這話聽著凄涼。

孫靜安太太忍不住又要落淚。

賀季棠聲說：“我現在好好兒的，您別為我哭。”

孫靜安太太收拾好緒。

丈夫亦心平氣和，又說：“季棠馬上就要出國治病，你讓他安安心心的，有事回來再說。”

孫靜安緩緩回頭。

他目灼灼看著賀季棠：“季棠，你出去還會回來麼？”

賀季棠極淡地笑笑。

他道：“若我想逃，早就出去了，何必等到現在！”

聽了這話，孫靜安夫妻都默然……

特別是孫靜安太太，他們離開上到車，對丈夫說：“季棠一罪孽，可是他最大的孽緣卻是阮阮，若非有阮阮，怕是早就離開這片土地。”

黑房車，線幽暗。

孫靜安點了支煙，他徐徐了一口后，對太太說：“舒慈，我怕他跑，但又怕他不知道跑！這種覺很矛盾！說起來，于公于私我做得都不好。”

舒慈是知道他的。

未出聲，輕輕靠在丈夫肩上。

夫妻當晚，直接回了B市。

……

小慈安留在這里過夜。

天亮，賀季棠便要出國治病，所以這晚對父子來說格外珍貴。

慈安許久未見他，想同他睡覺。

賀季棠卻怕自己萬一發病，嚇著孩子。

他便說：“陪爸爸說話，夜深就自己睡，男孩子要堅強些。”

小慈安雖失，但還是聽話。

他挨著賀季棠，跟他說自己在新學校的新朋友，說起小佳人還有薄家人。

薄家、顧家人待他都好。

賀季棠始終微笑著聽，十分溫。

小慈安心中高興：他發現爸爸同以前不一樣了，以前爸爸嚴厲，現在卻待他寬容，也不他背古書了。

小家伙便乎乎地靠在爸爸上。

深夜，慈安熬不住睡著。

賀季棠來沈辭。

他說：“將慈安抱過去睡覺吧！明天一早讓那邊來接。”

沈辭不自說：“讓小爺陪您去國外吧，您去那邊一個親人沒有，至慈安小爺能……”

賀季棠抬了下手。

沈辭只得將小慈安抱走。

待他回來時，卻見賀季棠鋪了信紙在寫信。

一手漂亮的小楷。

信是寫給蘇阮阮的，大抵容是要將慈安轉給當兒子，各類事項詳細繁瑣。

明明這些蘇阮阮早已經知，可是賀季棠仍堅持著寫一遍。

洋洋灑灑，總共10多頁紙。

夜深重，他不時咳嗽一聲。

沈辭遞了茶水給他潤，又道：“季，您歇歇罷！”

賀季棠喝了口茶，卻提筆繼續寫，他道：“我為慈安所做不多，這些就當是我送他的禮，待他長大，阮阮定會給他看。”

沈辭聽了十分難過。

賀季棠寫了厚厚一疊信，又寫了一張公文。

證明，日后慈安是薄景衍和蘇阮阮的孩子。

蓋私章時，賀季棠怔忡片刻。

曾經，他與慈安相依為命，此時他卻要將他托付他人。

賀季棠從未認輸過，可是此時他知這樣的決擇對慈安是最好的，慈安還小，還有明的未來，他同賀季棠這三個字劃清界線才好。

思及此，他握住私章在紙上蓋下印子。

待油墨干涸，他吩咐沈辭收起來，明早給蘇阮阮。

沈辭小心收好。

他又讓賀季棠早早休息，賀季棠卻說想獨自走一走。

沈辭心中有數，默默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