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 就算全世界人都死了……

這會兒天氣雖然轉暖，溫度實際沒有多高，豬油豬放兩天也都還是新鮮的，本壞不了。

只有魏嵐擔心誤了大食堂那邊的事，很快被顧朝轉移注意力，提著籃子慌慌張張往大隊方向跑。

魏嵐到李家的時候，李桑桑正在院裡整理高粱桿兒。

家裡掃帚用久了，掃帚頭上不剩幾兒，早上李宏出門特地一高粱桿做樣板，叮囑李桑桑比對著長度整理一小捆出來，等他回來，就能扎新的掃帚。

聽見敲院門的聲音，李桑桑放下手裡的活兒，起去開門，“來了！誰呀？”

拉開門看見兩手並在一起拎籃子的魏嵐還愣了一下，一句“你怎麼來了”卡在嚨裡沒說出來，李桑桑下意識去看手裡的籃子。

“啊！！我以為還得等一段時間呢！這馬上就要開火了，我正發愁怎麼辦才好，沒想到你這就弄到了？”

板油雪白好大的一塊，靜靜躺在籃子裡，李桑桑見了，興的直跳腳。

有兩個路過的婦同志聽見靜好奇往這邊打量，魏嵐余掃了一眼，抿笑道：“進去說吧？”

“誒！”李桑桑忙不迭點頭，讓開一步請魏嵐進院子，末了“啪嗒”一聲栓了院門。

豬油是搶手貨，年前李桑桑家裡油不夠吃，就想買豬油頂一下，李宏李建黨連著往鎮裡跑了好幾天，都沒買到。

眼下這樣大的一塊放在眼前，李桑桑稀罕的不行。

完全不在意板油上的油脂，手在上面翻來覆去，了又，“你可太有本事！怎麼做到的？”

“運氣好唄。”魏嵐眼眸一彎，出淺淺的笑容，“下回再要買，可就不定有這樣好的運氣了。”

李桑桑讚同點頭，子是有些小貪心的，平時也計較一些蒜皮的小事、小東西，但大食堂這事兒是上頭分配下來，不關乎整個大隊，更關乎爹的烏紗帽。

因此，李桑桑非但不敢小心思，還時時留意，生怕出差錯。

這一大塊板油說有一斤重量，肯定是八九不離十的，但李桑桑還是謹慎的按照流程走。

“你坐會兒，我去拿稱！”請魏嵐進堂屋坐下，李桑桑倒了一杯水。

就怕出問題說不清，李桑桑沒再籃子裡的板油，徑直去裡屋拿稱。

魏嵐在一旁配合，李桑桑稱了幾次，每回都是一斤二兩，確定不是眼花看錯，李桑桑尖一聲原地跳起，蹦著腳往魏嵐邊跳，想給魏嵐一個熊抱。

魏嵐手前所未有的快，一把撐在李桑桑腦門，阻止靠近，“我知道你高興，我也很高興，不過當務之急，咱們還是先把油熬出來吧？”

李桑桑愣了愣，一拍腦袋笑道:“瞧我！忘了正事兒了都！走著，我去喊薑知青，咱們去大食堂收拾去！”

公社和大隊劃出來的糧前兩天已經陸續送到大食堂，現在就儲糧的小櫃子裡，櫃子鑰匙和食堂大門鑰匙都在李桑桑那兒。

醬油醋鹽、碗筷瓦罐也都備齊，等板油熬出來，大食堂雖是可以開火。

李桑桑喊來親哥李建黨把小院角落的大水缸挑滿水，三個姑娘分工，掃地桌、板油切丁、燒火的，忙得不亦說乎。

李建黨挑完水後無所事事，見薑麗華在坐在灶門口燒火，李建黨了一把炸刺頭的腦袋，就著屋簷窗戶下柴火堆抱了一捆柴進屋。

柴火放下“嘩啦”一陣響，薑麗華沒有在意，直到小被人拍了一下，才注意到側半蹲的傻大個。

薑麗華:“？”

“幹什麼？”

沒有征兆的一聲，格外輕響，屋裡另外兩個姑娘視線一同轉來。

李建黨臉一路漲紅到耳子，到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吞吞吐吐道:“沒、沒什麼，柴火是大家撿來的……這些夠用了吧？沒別的事，我先走了！”

跟後有惡犬追趕一般，李建黨說完，飛快遁走。

薑麗華一臉莫名其妙，李桑桑著門口歎氣，滿臉不。

薑麗華這怎怎呼呼的子，李建黨真想把人追到手，還要費不的心思呢。

魏嵐搖搖頭，低頭抿無聲笑了笑。

隨著大食堂各種東西準備齊全，時間推移，很快到了葵籽工程開工的這天。

公社呂主任特意趕來，跟在顧三德後，在田埂上放了一掛鞭炮，揮舞拳頭說了一通振人心的說辭，最後聲音洪亮喊了一聲“正式開工”。

大隊裡出來參與工程的小夥子一個個的，跟打了似的衝在最前頭。

男知青們也都有意表現，一個個袖子擼的老高，力揮舞出頭、揮灑汗水，就為了能被呂主任記一個臉，以後走通關系回城，不至於求助無門。

反觀顧朝就沒想那麼多。

魏嵐跟李桑桑、薑麗華等一群姑娘在一起站在旁邊看著，顧朝跟點頭打招呼，才扛起鋤頭單獨找了個角落開始乾活。

這一大片地冬之前蹭翻過，昨天又讓人趕牛架犁犁了一邊，今天主要乾的活就是在碎土地面挖出小坑，之後會有人來撒種子。

不算多累的活兒，但一番忙碌，很快一群大小夥子額頭都開始浮現汗珠，熱得不行。

不知是誰起得頭，了服打赤膊，圍觀的小姑娘們臉一個賽一個的紅，捂著眼睛從指裡瞧瞧的看。

魏嵐抿一陣無言，扭頭去看顧朝。

顧朝也了服，但他比較斯文，了外面的夾，出裡面襯衫一對雪白的尖領和修黑羊絨衫。

材高挑，該壯的地方壯，該瘦的地方，手腳麻利認真乾活，鋤頭每揚起又落下，臂膀黑羊絨衫都會撐出優流暢的線條。

又帥又認真，脾氣還好，是的。

魏嵐烏黑纖細的眉微微揚起，芙蓉面勾起淺淺甜膩的笑。

正打算喊薑麗華他們回去，人群裡一個皮黝黑的姑娘開口問了一句：“他們穿的是啥呢？咱那麼時髦？”

魏嵐轉頭看去，果真，大隊裡小夥子大多著膀子，只有顧朝和知青們還都穿著服，還都是清一的、羊絨衫。

都是年前冬天那會兒，托楊燕們織的那批。

“好像呢！只有大城市上才有的賣，咱們這兒別說鎮裡，縣城都不定有。”有個扎麻花辮姑娘搶先回答，半晌衝田間努：“沒瞧見嗎？穿的都是知青。”

知都是大城市裡來的。

這樣一來似乎能說的通，不過很快，最先開口的姑娘又道：“那顧朝和李建黨怎麼說？他們可也都穿著呢！”

“顧朝和魏……”

人群聲音雜，姑娘們本來想議論點什麼，見魏嵐這個當事人在場，在場議論的多是對上的姑娘，文化程度不高，對城裡還得知青出了豔羨以外，還有一種莫名的敬畏。

扎麻花辮的姑娘頓了一下，不敢多說，話峰一轉，咕噥道：“人家去過京市呢，在京市買的唄！”

這些人不敢說魏嵐和顧朝，可不代表他們不敢說李建黨。

很快，有人視線定格在李建黨上，“之前總看到李建黨往知青點跑，別是跟哪個知青好上了吧？”

絮絮叨叨聲音不大，卻足夠在場每一個人聽得清清楚楚。

然而那聲音卻沒有停下，“不過也對，好歹是生產隊長的兒子呢，如果在一起的話，也能被照拂，乾或者乾些工分高輕省的活兒吧？”

人群寂靜一瞬。

知青裡，魏嵐在跟顧朝除對象，林青前段時間已經結婚，現在在知青點的，就楊燕和薑麗華，而只有薑麗華加大食堂乾“輕省”活兒。

魏嵐突然笑了，這話要不是故意挑刺，能把“魏”字倒過來寫。

魏嵐眉微微力氣，把臉不太好看的薑麗華往後一拉，往前一步正要說話，有人作比更快。

魏嵐隻覺眼前一花，下一秒，就聽見李桑桑不客氣的聲音響起：

“就你長了一張？叭叭叭的比驢還歡，你要有驢一般能乾也行啊，偏就一張，吃不到葡萄還要說葡萄酸。”

“你……桑棗兒，你、你……”扎麻花辮的姑娘春枝，長了一張討喜的圓臉，只是現在被李桑桑氣得手抖，一句話都說不完全。

“別我，惡心死了！”李桑桑下揚起厭惡睨了春枝一眼，十分看不起，“馬上就是要結婚的人了，怎地，不曉得啥子積口德？當心你婆家瞧不起你！”

本以為是一場惡戰，卻在李桑桑話音落下之後，春枝臉青白替，最後捂臉哭啼啼跑走了。

“呸！”李桑桑往地上啐了一口，轉頭又是一副笑臉模樣，親昵挽起魏嵐和薑麗華的胳膊，拖著兩人往回走，“就是個勢利眼，自己不好了也見不得別人好……咱們犯不著為這種人生氣。”

魏嵐前傾看李桑桑，“有？”

“呃……”李桑桑頓了一下，余瞟向薑麗華。

這種容易產生誤會的事，李桑桑本來不想多說，但見薑麗華眉頭皺起、抿渾沉重的模樣，李桑桑不在心裡歎了口氣。

那不的哥哥，到現在追求薑麗華也有半年了，還沒能讓人家姑娘點頭呢。

李桑桑怕薑麗華因為剛才那些怪氣言論封閉心，回頭再給嚇跑了。

斟酌再三，李桑桑開口道：“我哥今年二十一了，前兩年本來要結婚的，但是結婚對象聽家裡的安排，棄了我哥，轉頭跟上遊三隊的一個轉業兵好上了。”

薑麗華眉了，明顯在聽。

魏嵐眼眸瞪圓，“那個對象，不會就是剛才那個吧？”

李桑桑翻了一記白眼，嫌棄點點頭，“是。不過聽說那個對象前陣子出去做什麼事，把給摔斷了……以前停膩歪的兩個人，今天見回來，又怪氣那樣一通話，我看對象八是好不了，現在又想回來纏著我哥了。”

魏嵐小臉無語皺起，這、這都算什麼事？

李桑桑冷哼一聲，怪笑道：“可把的，我哥雖然人傻了一點兒，那也是頂老實的好小夥，沒道理這樣糟蹋禍害。”

“嗯……”薑麗華無意識應了一聲，低著頭不說話。

李桑桑急了，掙開魏嵐兩隻手抓著薑麗華的胳膊，焦急道：“哎呀麗華姐，你放心了，天下，的人就算死了，我哥他瘸了眼也不會看上那個春枝的，你就放心吧！”

薑麗華一臉尷尬，臉頰微紅想要辯解又不忍心推開李桑桑。

魏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雙眸亮晶晶站出來解圍道：“行了，瞧你給人嚇的，這件事就這麼過去吧，以後誰也不要提。”

不提是一回事，以後薑麗華怎麼選擇，又是另一回事，魏嵐隻負責拋出臺階，讓兩個人之間氣氛不要那麼僵。

跟前兩個都是知人，加上魏嵐都那麼說了，要是再扭下去，就是矯了。

薑麗華輕笑點點頭，“嗯”了一聲，順著臺階下來，之後三個姑娘說著話，笑嘻嘻往大食堂去了。

應了當初從京市回來無意間說出的謊話，今早出門時，顧阿婆特意提醒顧朝，把那嶄新的號戴上。

終於到飯點，薑麗華站在小港石板橋扯開嗓子喊，也就只有附近幾畝地的人聽見，遠的人一個喊一個，費勁的很。

顧朝遲疑一瞬，扯下腰間的號“嘟嘟嘟”吹了一串，遠忙碌的人都抬頭看過來，他收了號，揚聲喊了一聲：“回去吃飯了，下午再來。”

大食堂堂屋的長木桌，眾人圍桌而坐，每人面前一碗米飯，兩個小拳頭大的紅薯，桌子中間擺了一大盆豬油渣蛋湯、一大碟子的辣椒炒地菜菇。

油渣是之前熬豬油的時候的，灑了一大把鹽，能留一段時間，負責大食堂的三個姑娘早就多好打算，每回做湯放上一小把。

湯裡油花大，又有帶味的油渣，比起碟子裡的地菜菇，盆裡的湯不要太搶手。

盛湯的杓子只有一個，眾人一窩蜂瘋扎在一起，搶那一個杓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