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家明一路傻笑著回到瓷窯，見到站在門口絞著手指來回踱步的大妮，飛奔上去一把抱住的腰甩了一圈。

大妮驚連連摟住他的脖子，「咋...咋咧...你幹啥呀~有...有人呢...」

他平時都是規規矩矩的，最多拉拉手，今天是咋個了，怪不好意思的....

他們父子倆張兮兮地從瓷窯跑回家，也沒什麼心思幹活。

沒過多久又回來了，還帶了個一看就很富貴的老爺，他們談事也不好面，躲在旁邊的小房子里。

談沒談也不知道，他們走了才出來在門口等著，這心裡七上八下的。

「大妮，了，了！」宋家明激地放下，看紅著臉的模樣，心裡一陣悸跳得砰砰響，捧著的臉越湊越近。

大妮臉上越來越熱，從未見過宋家明這樣的意氣風發，好似那熱烈的太似的。

盯著他邊上那圈青青的胡茬，最近他跟著了魔一樣不停改進燒瓷技法，一點也不管自己上髒得像什麼樣。

要不是今天要談生意，估計這會子還是一邋遢在裡頭幹活。

新刮的鬍子還留下一片黛青，頭臉捯飭乾淨，又穿了一緞子長衫。那是姑娘之前讓朱萸送過去的料子，帶話說人靠裝馬靠鞍，穿著面也是對甲方的尊重。

他原本就長得濃眉大眼，這樣一打扮讓打心眼裡覺得好看。垂下眼睛他越來越近的呼吸，心跳如擂鼓，緩緩閉上眼睛。

「咳...」一道煞風景的咳嗽聲在不遠響起。

大妮猛地睜開眼，手忙腳推開宋家明垂頭往瓷窯後面跑。

要了親命咧....

宋叔該咋個看，天化日和他兒子摟摟抱抱，還...還..這不是不要臉麼..

「那啥...咳...避著點人...」宋叔臉窘迫，瞅了一眼遠路上走過來的幾個婦人，拍拍手上的泥轉往回走。

這愣頭青，大門口這樣對大妮，被人傳出去說閑話吃虧的不還是娃子麼。

要那啥也得找個沒人的地方啊，真是一點腦子都沒有！

不過現在手頭有了銀子，除開給村裡還賬和材料錢，應該能剩不。這親事也不用等到秋收，等忙過這陣子就能開始走六禮了。

宋家明著角不敢抬頭，一時激是孟浪了些，剛想追上去哄一哄大妮，後便傳來喊聲。

「家明吶~別忙走啊！嬸子有事找你呀！」

宋家明疑轉頭，這幾個婦人倒不算陌生，都是之前住竹棚時候附近的鄰居。

不過因為明霞的原因，他家跟別家走得不怎麼***時也是天在窯場做活，不怎麼和別人來往的。

「是大娘嬸子們啊，找我有什麼事？」手不打笑臉人，宋家明耐著子問們來意。

幾個婦人目匯興得笑容滿面，一個佝僂著肩背的老婦人上前一步。

稀疏花白的頭髮在腦後用木筷綰一個小小的髮髻，臉上壑縱橫長滿老年斑，涎著討好的笑。

「家明吶，大娘聽說你談了比大生意，恭喜恭喜喲~」乾瘦的臉一笑起來顴骨高高凸起，耷拉下垂的眼皮下那雙渾濁的眼睛閃閃發亮。

「謝謝大娘。其實不是什麼大生意，大娘想岔了。咱這小窯口能接什麼大活，都是小打小鬧的。」

宋家明客客氣氣不敢說大話，以他對這些鄰居的了解，真心恭賀也不用沈東家前腳走，們後腳就追上來專門說這事。

生意都是在南村談的，那邊的村民只不過是路上打了照面拍拍他的肩膀他好好乾，爭取把宋家瓷窯名頭一炮打響。

賺了銀子趕把心上人娶進家門好請他們喝頓喜酒沾沾喜氣。

「那不能喲~知縣老爺親自帶有錢老爺上門的，肯定是大生意喲~」老婦人眼睛滴溜溜地轉，臉上的笑容越發熱切。

「真不是....嗐，說了你們也不信，我窯里還要趕活，我先去忙了啊。人手不夠使，不然那東家的活趕不上貨。」

宋家明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管是真心道賀也好，不真心也好，寒暄幾句就行了。

一見他要走，老婦人連忙手拽住他的裳，「哎？家明別忙走，大娘有事找你哩~」

「是啊是啊，咱們都是有正事呢。」

其它婦人紛紛幫腔，宋家明被扯著裳也不好甩開，「行，大娘你說，裡頭真的趕的。」

老婦人鬆開手，和藹地替他平緞子長衫上的皺褶，「家明吶，說起來，我家阿水還比你大一歲呢。有姚主任給你保，你都說上媳婦了，我家阿水還沒媳婦哩...」

宋家明撓撓頭，看看老婦人，又看看其它幾個嬸子。們都是一副看骨頭的神，而且，們都有一個共通點。

家裡有和他年紀相仿的後生，都還沒說親。

心裡忽然敞亮，有個不太好的想法。

還沒等他回應，老婦人繼續說：「你賺了大錢，大娘想跟你借個二兩。我家阿水都二十哩...能不能娶上媳婦就看你哩~」

宋家明臉頓時有些難看，這才過了沒一會子，也不知道們哪裡得來的消息，這就找上門借錢了？

非親非故的，開口就是二兩？

們怕是忘了竹棚不咋隔音吧，背地裡那樣笑話明霞，以為別人不找事就沒聽到？

這咋還把事全推到他上，他們家後生娶不上媳婦就賴他沒借銀子？

「大娘，真沒賺什麼銀子....我家還欠著村裡幾十兩債呢....我自己的親事不也擱在那還沒麼。你們的忙，小子幫不上，真的...」宋家明苦著臉婉拒。

「哼！說來說去就是發達了就不想幫襯鄰里了唄！虧我家那傻小子還跟你稱兄道弟呢，原來你是這種人！」一個中年婦人著腰，咄咄人指著宋家明的鼻子罵。

宋家明深吸一口氣，險些想張駁，什麼時候稱兄道弟了？

打個照面隨口問句去哪，吃了沒有，這也稱兄道弟？

他家每天忙得灰頭土臉的，也沒見哪個稱兄道弟的給他家挑一擔瓷土幫幫忙啊！

「弄啥咧！你們拉著家明弄啥咧！俺們裡頭忙得都快出油咧！」大妮火大的一把拽著宋家明的領子往後拖。

「跟你談不著！你這還沒嫁進宋家，做不了主！」中年婦人不甘示弱扯著宋家明的袖子。

「俺做不了主？你問問他，俺能不能做他的主！」大妮一把扯過他的袖子，直了腰瞪大眼睛怒視。

「能，能...大妮說什麼就是什麼，我都聽的。」宋家明老老實實躲在大妮後，的腰。

「嘖...死沒用，還沒娶進門就被這樣死管著，以後看你咋翻！」

幾個婦人指指點點，又氣又羨慕。

「俺未婚夫翻不翻用你們心咧？他樂意！走，都什麼時辰了，你還有心思在這跟人吧啦那些沒用的！」大妮怒氣沖沖拽著宋家明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