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大致明白了臨川王的意圖,挑撥他和趙晏的關系,讓他冷落、與趙家君臣相疑,進而為臨川王府和宋國公府提供可乘之機。
他偏不能讓他們得逞。
那人見他面如常,略微有些驚訝,嘆息道:“太子殿下深似海、不計前嫌,可也要問問太子妃娘娘是否愿意嫁給您。那日在上林苑,娘娘似乎并未認出在下,也是,您從火/藥炸的現場活下來已是命大,失去一部分記憶,著實不足為奇。就是可惜了紀公子,竟被您忘得一干二凈。”
他過骯臟凌的頭發看向趙晏:“趙娘子,你還記得我嗎?我九簫,是西域來的商販,我們在伊州遇到時,你和紀公子眉來眼去、意綿綿,可真是羨煞旁人。但無妨,紀公子那麼在乎你,心甘愿為你而死,看到你飛上枝頭,與太子殿下琴瑟和鳴,應當也會替你到高興。”
“你要見我,便是為了與我說這些?”趙晏的語氣平靜無波,袖下,卻不由掐了掐指節。
那人笑得不懷好意:“實不相瞞,趙娘子生得國天香,我在伊州驚鴻一瞥,便再也無法忘記,如今,我自知大限將至,想著臨死之前能有你來送行,也能瞑目了。”
“至于紀公子,”那人惋惜道,“我只是于心不忍,順帶提醒你一句而已。現在你貴為太子妃,他卻死無葬之地,你若還顧念舊,逢年過節別忘了給他上炷香。”
說罷,他悠悠閉上眼睛,腦袋耷拉下去,不知死活。
姜云琛按捺起伏不定的心緒,攬過趙晏的肩膀:“此地冷,不宜久留,先出去再說。”
趙晏沒有反抗,卻踉蹌了一步,暴了的心不在焉。
“太子殿下,我對您深表同。”那人突然再度開口,“您貴為一國儲君,卻眾叛親離,您的妻子心里裝著別人,而您的叔父廣平王,一心想要置您于死地。您不是一直想知道我效忠于誰……”
兩人腳步不停,頭也不回地走出牢房,徒留那人在后語無倫次地道:“怎麼,怕了嗎?你們在怕什麼?我告訴你們,這就是報應!你們滅了天淵也罷,還要貪得無厭、揮師西征,你們活該一個求而不得、孤獨終老,一個斷絕、與心上人兩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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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晏記不得自己是如何走出大牢,明知那人另有圖謀,故意拿這種話激,腦子里卻還是不由自主地作一團。
約記起,當年好像的確在伊州遇到過一隊西域來的商販,領頭之人便是名九簫。
如果九簫沒有騙,紀十二喜歡,而也……
那現在嫁給姜云琛、與他兩心相許,又算什麼?
在涼州的幾年,本沒有忘記姜云琛,怎會輕易移別,對另一個人心生好?
而若是當真喜歡過紀十二,又怎麼可能不留哪怕一星半點的印象?
趙宏說只是把紀十二當做朋友,難道弟弟也騙了嗎?
心中疑竇叢生,只想盡快回到承恩殿,理清混的思緒。
上了車,姜云琛輕聲安:“那人是臨川王的走狗,滿口胡言語,你不必放在心上。”
他只字未提紀十二,仿佛什麼都沒有聽到。
趙晏垂眸,掩去眼底的茫然與無措。
有太多的話想問他,卻不知該如何說起。
一路沉默。
不多時,兩人返回東宮,然而尚未進門,姜云琛就接到皇帝傳召,說有要事相商,不得耽擱。
他料想是那使臣招認了廣平王,可看著趙晏失神的模樣,實在無法放心。
“你去吧,莫誤了大事。”趙晏低聲道,“而且我想自己靜一靜。”
說完,抬步殿中,不容抗拒地掩上了門。
姜云琛聽到落鎖的聲音,心神一滯,卻別無他法,囑咐錦書留意的靜,適才隨皇帝派來傳令的侍離開。
趙晏走進殿,翻箱倒柜,找出了紀十二留給的白玉佩。
索著雕工的纏枝牡丹紋,凝神思索,得到的信息卻依舊有限。
記憶影影綽綽,貌似是紀十二非要留在的隊伍中,為了趕他走人,便作勢要收吃住費用,他無分文,只能拿出這個自稱是傳家寶的東西,讓將來帶著去找他,再把欠賬悉數奉還。
那時候,他剛與認識不久,應該不至于對產生什麼念頭。
但他為何要把“傳家寶”這麼貴重的東西給一個陌生人?又是出于什麼想法坦然接呢?
猶如細的線在腦中來回牽扯,蹙眉了口氣,被突如其來的叩門聲驚醒。
錦書的聲音自外面響起:“娘娘,明德郡主求見。”
明德郡主?
來做什麼?
趙晏面不善,卻不得不起應付,盤算著三言兩語打發回去。
明德郡主走進承恩殿,還在憾挑選服耽誤了太多時間,導致堪堪晚了一步,沒有見到太子。
心不甘不愿地向趙晏行禮,等待賜座,然而趙晏似乎并無此意,只問道:“你有何事?”
明德郡主心中暗恨,惦記著祖母的教誨,耐著子道:“臣冒昧打擾娘娘,是想為歲除夜與娘娘發生口角之事向您致歉。前段時間臣臥病在床,是以拖到今日,還請娘娘見諒。”
“郡主的歉意我收到,您請回吧。”趙晏毫不客氣地下了逐客令,“也郡主是發自心地反省,以后切莫再走歪門邪道,不該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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