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晏笑著在旁坐下：“你消息倒是靈通, 我前腳才剛回來，你就知道我去了招提寺。說吧，我錯過了什麼？”

“京中已經傳開了, ”姜云瑤道, “趙家五娘遭歹人綁架，被困招提寺, 燕國公親自上山搭救。你與趙五娘關系頗好, 阿兄又斷然不會與你分開，所以我料想你們應當也去了。”

趙晏點點頭：“我和殿下推測是臨川王府的手筆。他們作還快。”

半天之傳得滿城風雨，屆時人盡皆知，尋找始作俑者無異于大海撈針。

若非三叔事先發覺臨川王在劍南道的謀，僅憑有人暗訪了緣、打聽青奚舊事, 和姜云琛也無法聯想到臨川王。

正所謂“先發制人、后發制于人”, 三叔這步棋走得雖險，收獲卻難以估量。如若真能順藤瓜識破臨川王的謀詭計, 燕國公府定可再添一道功勛。

這便是自認問心無愧的原因。一直覺得, 清平盛世之下，皇室無需通過聯姻來籠絡臣子，今上雄才大略, 即位后選賢任能, 縱然不納妃嬪，朝中事務仍打理得井井有條。

祖父與父親叔伯的能力與忠誠才是燕國公府長盛不衰的保障, 到下一代，如果弟弟和堂兄弟們扶不上墻，就算做了太子妃、乃至皇后，也無法以權謀私，讓他們德不配位地榮耀。

父親不會不懂這一點, 他所希的，其實是能盡早生下皇長孫。

太子妃、皇后的本事有限，但如果未來的天子流著趙家的，況將大不相同。

趙家一躍為皇親國戚，即使子孫后代無力飛黃騰達，也至能夠保證食無憂、太平安穩。

就像高皇帝那些庶出的子一樣，雖庸庸碌碌，卻依舊過著榮華富貴的生活。

可惜這個太子妃有名無實，比起生皇孫，寧愿去軍中歷練，多給燕國公府掙幾分功業。

百年之后，大周第一位將軍趙晏，名號必定遠勝于什麼“太子妃趙氏”。

“臨川王？”姜云瑤略顯驚訝的聲音響起，旋即沒好氣道，“這老東西，真是魂不散。”

趙晏撲哧一笑。提起臨川王時的神和語氣，簡直與姜云琛如出一轍。

姜云瑤明白過來：“莫非是臨川王的人在招提寺行跡鬼祟，不慎被趙五娘撞破？”

見趙晏默認，切回正題：“那你和阿兄想必已經知曉，招提寺有位法號做了緣的僧人，出家前曾是青奚太子、末代國君唯一的脈，論輩分，我阿爹還要稱他一聲表兄。”

“但我們沒有見到他。”趙晏惋惜道，“他拒絕了臨川王府的威利，未曾對他們吐只言片語，然后便帶著弟子外出云游，不知何日方歸。”

姜云瑤聞言，也失地嘆了口氣：“我在翻書時發現青奚滅國后，被押送至的王室員下落皆有記載，唯獨太子，只寫他封安平伯，除此之外再無一字，而且我從小到大，對此人沒有任何印象，便去向阿娘求證。才知他已出家為僧，在北邙山上的招提寺修行。”

“阿娘說，了緣年輕時是個苦命人，和阿爹與他有過一段，知他厭惡爭權奪利、只愿長伴青燈古佛，便全了他，讓他不必像其余王族一樣，終生被圈在京城。”思忖道，“既如此，臨川王找他豈不是白費功夫？了緣恨了自己的親生父親，絕無復國之志。”

“或許只是為了打探一些，畢竟他為青奚人，又曾位高權重。”趙晏道，雖然其中或許還涉及西域那邊的謀，但姜云琛請保守，瞞他在西域遇刺的事，也無法再多言。

和阿瑤關系親近不假，可答應別人的事，須得信守承諾。

“要是我祖父還在就好了。”姜云瑤有些懷念，“說起青奚，誰都不及他知之甚詳。”

趙晏不曾見過先帝，對他的了解僅限于從長輩們口中聽說，包括他與青奚公主利益聯姻，即位后便將打冷宮十載，直到青奚滅國、發妻病逝，才把的牌位迎至儀殿、本人依禮厚葬。

據觀察，今上與先帝的關系算不得好，除了必要的禮儀，旁的時候提一句都嫌多余。

也是，生母遭冷落，自己和弟弟盡慶王和謝家針對，又怎會對罪魁禍首生出一星半點的？

相較而言，姜云琛確是擁有與生俱來的幸運，在天家都屬于麟角。

“阿瑤，先帝時常與你提起青奚嗎？”好奇道，私底下談，也沒什麼顧忌，“據我所知，他并不喜歡沈太后，早年娶、以及后來追封都是政治做戲，應當對與有關的一切避之不及。”

姜云瑤仔細回憶：“我祖母在阿爹阿娘親前就已過世，他們的婚禮還為此推遲了三年。我沒有見過，只聽阿爹和阿娘說，是個很好的人。我祖父生前鮮與我談，僅有一次無意提起，我跟祖母長得很像，尤其眼睛，幾乎是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

眨了眨眼，出一個帶著些許得意的笑容。

據說沈太后年輕時絕無雙，與相像，自然是句夸贊。

趙晏承認，姜云瑤的眼睛的確很，笑起來眉目含，哭的時候楚楚人，哪怕安靜地與對視，也有種攝人心魄的明艷。

第一次見，便是被這雙桃花眼吸引視線，忍不住纏在邊，只為多欣賞一陣的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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