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云琛把字條攥在手心,目掠過滿地狼藉,向趙晏。
趙晏寸土不讓, 落落大方地與他對視,用眼神示意他識相些,哪來的回哪去。
最終,姜云琛開口打破安靜:“我有話要單獨與太子妃講,你們退下吧。”
趙晏為免多事,午膳結束、驅逐姜云琛離開之前,就把宮人們都屏退到了外院,如今殿只有錦書與陸平,但兩人噤若寒蟬,誰都不敢多。
錦書有些猶豫,陸平對使了個眼,兩人一同去收拾散落的紙張。
殿門關閉,趙晏面無表地看著姜云琛。
很好,他終于按捺不住,要與一決勝負了。
槍舌戰不是對手,但若打架,才不怕他。
穿著子,行不大方便,可他那寬袍大袖又好到哪去?
而且滿頭發簪,任何一個出來都能當武。
相比之下,他完全是赤手空拳。
不聲地掰了掰手腕。
“慢著!”姜云琛預大事不妙,生怕一言不合直接沖上來,急忙搶先道,“我不是要跟你打架,趙晏,我當真有話對你說。”
“如果說完之后你能出去,并且保證永遠不再打擾我,”趙晏好整以暇,“那我洗耳恭聽。”
姜云琛一口回絕:“我不答應。”
他著頭皮迎上趙晏有些危險目:“我喜歡你,我沒有撒謊,也……也沒有腦疾。”
趙晏神平靜:“所以呢?”
“三年前,我說那句話、扔你的字條,是因為……因為我未曾想到你會對我心存好。我覺得你我只是對手,不可能走到一起,而且當時我表兄與堂弟在旁邊看著,所以我就……”姜云琛下起伏不定的心緒,“后來我有去涼州找你,但你在病中,令尊及令堂不讓我見你。”
趙晏稍作沉默,不以為意道:“沒關系,殿下不必與我解釋這些,往事已矣,以后遇到喜歡你、而你其實也不討厭的人,切莫再讓人家傷心了。”
語調輕緩,甚至堪稱和悅,姜云琛卻只覺全在頃刻間封凍,化作冰錐刺口。
他寧愿冷嘲熱諷一通,或者干脆打一架也好。
而非現在這般,直截了當地斬斷前塵舊念,沒有任何轉圜的余地。
“不會有別人了。”他抱著最后一線希,“若不是你,我寧肯終不娶。”
“殿下在威脅我嗎?”趙晏不聲,“但你做什麼決定,又與我何干?你若能說服陛下和娘娘,堵住朝中悠悠之口,即便出家為僧,也是你的自由。”
姜云琛垂下眼簾,許久,輕輕道:“是我的錯,我對不住你,要如何你才肯原諒我?”
趙晏生平頭一次聽他這樣低聲下氣,短暫地驚訝了一瞬,搖搖頭:“我從來沒有怨過你,我只后悔寫那張字條。”
凝承載了自己時幻想、如今卻面無的容:“你當我是什麼?召之即來揮之即去,你不需要我的時候就把我推開,現在你認為無人比我更適合做太子妃,想讓我留下來,我就該恩戴德,接你的示好嗎?”
姜云琛百口莫辯。
趙晏別開目:“如果三年前你說這些,興許我還會心,但……算了,言盡于此吧。”
說罷,轉不再看他。
聽出他話音中的誠懇,卻忘不掉當年那一刻的心。
他把面子看得比天大,認為素來針鋒相對的兩個人誰先表好便是認輸,又何嘗不是經歷了一番思想斗爭,才鼓起勇氣,決定邁出第一步?
他礙于旁人在場,可以裝作沒有發現那張字條,之后再找說明,就算他不予回應,也會明白他對無意,絕不糾纏。
但他做了什麼?
大張旗鼓地讀出來,在摻雜著怯、張與期待的緒中,毫不客氣地潑下一盆冷水。
對他已不再有執念,可彼時的尷尬、氣憤與失卻仍歷歷在目。
誰還沒點自尊與驕傲呢?
“你走吧。”下了逐客令,“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漫長的寂靜,不知過了多久,突然,覺察到什麼,正反擊,卻為時已晚。
猝不及防地被他從背后抱住。
趙晏懊悔于自己的失神大意,毫不留地屈肘撞向他肋下。
姜云琛生生接下這一擊,了口氣,忍住險些溢出的悶哼。
他環著纖細的腰,平復呼吸緩過神來,固執道:“我不走。趙晏,我當你是我喜歡的人,是我明正娶的妻子,今日除非你把我打暈扔到外面,不然我絕不會邁出這道門。”
“不要臉!”趙晏只覺此人已經厚無恥到了一個新的境界,“你以為我不敢嗎?”
姜云琛默不作聲,做好準備迎接的拳打腳踢。
趙晏卻沒有再手,半晌,繃的肩背也松懈下來:“好,你可以留下,放開我。”
姜云琛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直到一字一句道:“在我反悔之前,松手!”
他忙不迭后退,只怕晚一步就改變主意。
“去吧。”趙晏轉過,“把你的東西搬進來。”
姜云琛如蒙大赦,三兩步走到門邊,唯恐使詐,沒有出去,只錯開條:“陸平……”
下一瞬,勁風襲來,趙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抬手為刃,重重砍在他頸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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