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氏現任的家主,就是曾被英國王室授予爵士頭銜的紀世遠。
雖然無人知曉紀淮崇的存在,但紀世遠確實也沒第二個兒子了。
紀淮周是唯一的繼承人。
事實上紀蘭濯這話很微妙,大姐三姐是嫁出去的,只要紀淮周倒下,紀家有繼承資格的第一個就是他。
不過這種話,紀蘭濯是不敢在紀淮周面前說的。
陳家宿剛想好言相勸一番,視線越過紀蘭濯的肩,看到了慢慢悠悠走近的紀淮周。
他今晚從港大回來得倒早。
陳家宿有短瞬的詫異,發覺他一臉郁,難不被他猜中了,今寶不樂意見他?
陳家宿目不聲掠回到紀蘭濯臉上,滿眼真誠地看著他:“小四爺,他這人呢,心好可以陪你玩玩,心要是差了,你千萬別上臉,有多遠躲多遠,邵家那位的教訓還不夠嗎,別怪兄弟沒提醒過你。”
紀蘭濯哼笑,無知無畏:“他不是和小姑娘玩得正歡嗎?能把我怎麼樣?”
“誒家宿老弟,他幾時回?”紀蘭濯說到來勁:“我倒要替紀伯問問他,他的小心肝養在哪兒了。”
陳家宿抿出笑弧,閉上眼,同地拍拍他肩。
紀蘭濯還沒理解他意思,猝不及防被一個強勁的力道抓住后領,連服帶人拽離凳面,猛地甩出去。
一聲驚呼,紀蘭濯滾到地上,著磕疼的額角,正要咒罵,一抬頭,和紀淮周凌厲無比的目相撞。
他驀地打了個哆嗦。
“要替老東西問什麼?”紀淮周眼底浸著冰水般,沒低頭,只眸子下沉著,眸居高臨下割著他的眼睛。
“問。”
他吐出一個字,紀蘭濯都瞬間頭皮發麻,坐在地上都沒膽子站起來。
腦子慢半拍回想起了邵家那位。
那是四年前的事了,當時紀淮周剛回國,紀世遠在老宅莊園辦了場盛大的接風宴,昭告家族所有支脈,太子爺的存在。
邵家公子有個病,喝大了就出言不遜,宴席上直罵紀淮周文弱書生一個,心慈手難大事的窩囊廢,不配繼承。
他其實罵的不是紀淮周,而是以紀淮周份活過的紀淮崇,但當時坐在那里的,早已不是紀淮崇那頭溫和的大象。
邵家公子不知道對面的人里已是一匹惡狼,囂張地要同他賭酒。
結果紀淮周漫不經心說:“喝酒算什麼賭。”
眾人因他的反常目驚異。
只見紀淮周放下長起,不不慢地走過去,雙手撐到桌邊,俯盯住邵家公子,那是他們都未曾見過的寒眼神。
他邊勾著詭譎的笑,幽邃的嗓音緩緩說出了那句,讓邵家公子后半生都無法擺驚恐的話。
“帶你去住停尸間啊?”
停尸間一夜,邵家那位神失常至今。
眾人眼中的紀淮周胎換骨。
再不是曾經誰都能一下的柿子,此后無人敢去招惹他。
想到這里,紀蘭濯臉已慘白。
他驚得一時失聲,就見男人指關節叩了兩下吧臺,幾個保鏢立刻出現,挾住紀蘭濯的胳膊把人起。
“二、二哥……”
紀淮周懶得聽他求饒:“想去陪水族缸里的二十條雙髻鯊,還是現在給我滾回英國,自己選。”
他語氣和表都很淡,紀蘭濯卻骨悚然,仿佛掉進了森可怖的地獄。
陳家宿唱起了正直的紅臉,在紀蘭濯耳旁心疼嘆息:“告訴你別惹他了,怎麼就不長記呢。”
他手肘撞撞紀蘭濯,示意他趕走。
紀蘭濯不吃眼前虧,也沒骨氣吃,沒兩秒就跑得沒影了。
看著他落荒而逃,半路還狼狽地跌了一跤,陳家宿終于忍不住捧腹大笑。
“你早來,我就不用陪他演這麼多天了!”
陳家宿回頭,就見某人靠在吧臺,脖頸一仰,滿滿一杯龍舌蘭一飲而盡。
天價的烈酒,當白開水喝。
陳家宿若有所悟,伏到旁邊,帶著點震驚似笑非笑:“二哥你這是……喝悶酒?”
水晶酒瓶斜倒,咕嚕咕嚕,雕花玻璃杯重新滿上,紀淮周頭一仰,又是一整杯。
高度的辛辣刺激嚨,他皺著眉咽下,用力沉出一口郁氣。
喝得猛了,他低垂的視線落在空酒杯里,眼前恍惚浮現出小姑娘眉眼漾笑意的臉,略顯狡黠著他。
——妹妹陪哥哥,天經地義,不是嗎?
還天經地義。
紀淮周一聲冷笑,咬牙切齒:“小兔崽子。”
“怎麼回事?”陳家宿裝模作樣故意問:“今寶同男同學拍拖了?”
紀淮周涼涼地掃過去一眼。
陳家宿懷揣著不拆穿的笑:“今寶不是小孩兒了,有鐘意的男孩子很正常,你不能再同小時候那樣牽牽抱抱了。”
說著,陳家宿手背輕打了他的膛。
“當哥哥的,要懂得避嫌。”
紀淮周握酒杯的指骨收,手背突顯青筋脈絡。
陳家宿坐在高腳凳上悠閑輕晃,狀似隨口一問:“那二哥,這幾日,港大你還要去嗎?”
“不去。”他臉難看。
陳家宿住上揚的角,儼乎其然:“真不去了?”
紀淮周冷眼盯著他,砰得重重擱下酒杯。
“避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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