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紀淮周的質問,紀世遠坦然一笑:“他確實比你聽話。”
此話不亞于刀劍影下的挑釁。
紀淮周神逐漸染上寒的殺意。
“淮周,給你自由到今天,已經是我最大的仁慈。”紀世遠揚高下,始終一派上位者的倨傲。
“如今無人能再代替你,只有你自己。”
紀淮周思緒在這刻完全貫通。
紀氏奪權狼煙四起,太子爺下落不明。
原來不是在國外進修,而是紀淮崇死了,老東西急需他本人頂上,否則他角逐半生的權勢,將要付諸東流。
此刻他就是老東西的命門。
“怎麼,綁我回去麼?”紀淮周輕蔑地笑了:“這里是中國。”
紀世遠面不改,早已料到他不可能心甘愿回去:“你應該明白,紀氏搞垮EB,就像踩死一只螻蟻那麼簡單,包括你在中國的養父母。”
紀淮周斂下邊的弧度。
“他們存亡與否,全在你一念之間。”
話至此,紀世遠刻意停頓兩秒,板起臉:“以及你那個養了十三年的小孩!”
紀淮周角繃直,眼神瞬間沉下來。
“紀氏的繼承人,可以風流,可以花天酒地,但絕不能因為落下私養的口舌,敗名裂!”紀世遠緒激,握著金拐重重撞了幾下地面。
紀淮周眼眸一瞇:“別拿你那骯臟的思想揣測我。”
“去國了。”
紀世遠簡短一句,紀淮周臉驟變,耳畔盤旋著小姑娘對他說“哥哥,我要去留學了……暫時,我們就不見面了”的聲音。
紀淮周如夢初醒,一把抓住他的領子使勁提起:“你是不是想死!”
紀世遠見慣大風大浪,神自若臨危不,倒是保鏢護主心切,立刻上前按住紀淮周的胳膊將他扯離。
“是自愿去的。”紀世遠游刃有余的姿態:“就像你,也會自愿隨我回英國。”
紀淮周背佝著,兩肩被保鏢下去幾分。
聽見紀世遠不容置疑道:“我能保證在國安然無恙,只要你老實。”
紀淮周垂著臉,這句威脅像一把刀,捅進心臟,他靜默片刻,腔卻突然震出幾聲笑的氣音,肩膀被帶著微微聳。
他的態度令保鏢生出幾分未知的可怖,隨即保鏢就被他猛地甩開。
紀淮周笑意未褪,皮夾克領口歪著,他沒去扯正,直起腰背看著面前的人。
角還勾著彎括號,但笑意不達眼底。
他雙手慢慢舉過頭頂,終究投降。
“別。”
他被折斷傲骨,不再如年時無堅不摧。
紀世遠眼皮深褶,冷眼旁觀。
“真憾,淮周,你有死了。”
紀世遠知命之年,但型保持著長年鍛煉的瘦,從外形到作風,都是絕對領袖的表現:“沒有權威的守護經不起推敲。”
“想護周全嗎?”
紀世遠言行平淡,卻蘊含犀利的深意:“打敗我,為食鏈頂端的掠食者。”
紀淮周目鎖定住了他。
眼前落著幾縷碎發,他郁的眸子潛在暗夜里,氣息危險得像蟄伏的野。
他的眼睛在說,你別后悔。
他的骨頭沒有了。
從此,他再沒有長出的必要。
-
明家在杭市西湖邊的別墅,隔日便登門兩位并不待見的客人。
鐘遒和徐界。
當時明廷正在國陪同許織夏,周清梧獨自接待他們。
一個是紀世遠的管家,要求注銷紀淮周在明家的戶口,抹掉紀淮周過去十三年,以周玦的份在此生活的所有痕跡,正式回歸紀家繼承人的位置。
一個是賀司嶼的特助,前來同周清梧說明許織夏的留學事宜。
這番下來,況終于全部明朗。
周清梧雖是紀淮周的小姨,但紀世遠是他的親生父親,無權強留,也沒有和紀家對抗的本事。
而許織夏,周清梧當是想散散心,不想,是想長期留在國,不愿意面對國的一切。
人生的無力,就是聚散不由你我。
進退維谷之日,除了順其自然,別無選擇。
得知真相后,周清梧以為,許織夏是因哥哥的瞞和離開而失出國,于是打了通電話,告訴,哥哥不是有意的。
“他很厭惡自己原來的份。”
“我沒有怪哥哥,小姨,我只是……”許織夏嚨一堵,在電話里遲遲講不出聲。
只是難過沒有哥哥了。
哪怕風月不相關,周玦也可以永遠陪伴,但紀淮周不行,紀淮周得認祖歸宗。
懸殊的地位,云泥的份。
就算不再貪心奢求其他,如今也連做他妹妹的資格都沒有了。
從年起,就是他的小尾。
而在遇見他之前,只是個流落在雨夜里,沒人要的小孩兒。
他講得沒錯,確實是太依賴他了。
他的存在超過了的自我意識。
一旦他走了,在心里,這個世界上便再無周楚今。
又是沒人要的小孩兒了。
所以稚地想要走在他前面。
不敢親眼目睹他的離開。
遠去國不是哥哥的原因,是自己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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