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明霽心尖一酸,啞口無言。
是啊,怎麼辦。
可他們已經廣派人手搜捕斛律邪了,但那邪門的家伙就如遁地般,實在搜不到啊。
“好好一個大活人,難道人間蒸發了不?”
肅王妃給裴璉把過脈,柳眉也滿是憂愁,腳步沉重地走向肅王:“先前刺殺斛律邪的那位間者呢,他那邊能否問到一些線索?”
提到這事,肅王和謝明霽對視一眼,表皆變得格外復雜。
肅王妃見狀,似是恍然,掩惋惜:“難道那位間者已經犧牲了?”
肅王沉聲道:“斛律邪狡詐多疑,邊就不進暗樁。”
肅王妃疑:“可他不是被刺殺了嗎?”
肅王點頭:“是,俘獲的突厥兵是這樣說的,且這消息傳出之后,他的確也再未面,只在幕后指揮作戰。”
肅王妃越聽越迷了:“若不是我們的間者,那還有誰會在這節骨眼上刺殺那突厥國師?難道是他們突厥部起了糾紛?”
肅王也不知:“這個斛律邪出現的實在邪門,先前從未聽說過東突厥有這號人。”
是以他也不準斛律邪的戰,一朝中了圈套,一世英名險些葬于這麼個險小人之手。
現下想起,肅王心頭仍是大恨。
“大抵是老天爺也瞧不上他的狠毒,特地派了閻王來取他狗命!”
謝明霽磨著牙道:“他最好是死了,若他還活著,我定追殺他一輩子,將他梟首示眾,挫骨揚灰!”
最后一條線索也斷了。
相較于父兄的憤怒,明婳坐在圈椅里,更多是絕。
那絕如冰涼的水從四面八方涌來,淹過的手腳、脖子、鼻尖,氣息一點點被奪走,口窒息,悶痛得快要不上氣。
怎麼辦,沒有解藥了……
等死嗎。
死。
這個字在腦中出現的剎那,就如一把利刃狠狠扎進心臟,劇烈的痛意明婳弓下了腰。
“婳婳。”
肅王妃看到兒的異樣,忙上前扶著:“是哪里不舒服?”
明婳一只手死死按著心口的位置,擱淺的魚兒般大口大口地著氣,淚水也如斷了線的珠子,難以控制地從頰邊滾落。
“阿…阿娘……”
仰著臉,面慘白:“好痛,我好痛……”
肅王妃一時也是心如刀割,含淚將兒牢牢抱在懷中:“沒事的,一定沒事的。”
可,怎麼會沒事呢。
明婳靠在母親的懷中怔怔地想,沒有解藥,沒有良醫,裴子玉就要死了啊。
冷不丁的,想起去歲在馬車里,裴璉捂著心口與說——
「你怎麼從來都沒告訴過孤,原來心痛起來,這麼難。」
因為,也不知道啊。
不知原來真正的心痛,竟是如此摧人心肝,痛不生。
這一日,北庭百姓們為大獲全勝而歡呼雀躍,肅王府卻是愁云罩頂。
在明婳的再三追問之下,肅王妃告訴,裴璉上的毒已蔓延至心肺,最多七日,心竭而亡。
“七日,能做什麼?”
明婳覺得老天簡直在與開玩笑。
七日,回不去長安尋醫。
七日,不知能否尋到斛律邪。
甚至哪怕愿意用的命來救裴璉,七日時間,也不夠派人趕去南疆,尋來那以命養命的螳螂蠱。
好像只能守著裴璉,一日又一日地熬,直到他生命終結的那一刻。
這七日,明婳寸步不離地守在西苑。
府中其他人也沒閑著,肅王繼續派人搜尋斛律邪的下落。
肅王妃和謝明霽廣告示,尋覓良醫。
另又派人往長安報信,連同南疆那邊也派了人手——哪怕明知是無用功,事到如今,寧濫勿缺。
轉眼到了第六日,一大早,裴璉的氣息便變得極弱,溫也在驟降。
過去六日,明婳一直陪在他旁,給他喂水,陪他說話,或是盯著他發呆流淚,整個人清瘦了一大圈,兩只眼睛更是紅腫得如核桃般,憔悴不堪。
原以為的心已經麻木了,淚也流干了。
然而到裴璉驟然降低的溫,心頭仍舊鈍痛難耐,眼淚也再次盈滿眼眶。
“裴子玉,你很冷麼。”
吸了吸鼻子,手替他掖著被角,又著手掌,去捂男人冰冷慘白的臉:“我替你捂捂,捂捂就不冷了……”
可不論怎麼捂,男人就像是一塊冰。
的溫是夏日的烈,雖然籠罩著他,卻只能看著他悄無聲息的,一點點融化,一點點消逝。
明婳克制不住地恐慌,不敢想象,也無法接。
“來人,來人!拿被子來,多拿幾床!”
五月盛夏的天氣,用一床又一床的棉被將裴璉裹住,又牢牢將他抱在懷中,溫熱的瓣抵著他的額頭,小聲嗚咽著:“裴子玉,算我求求你了,你醒過來好不好?”
“你不是希我原諒你,希我再給你一次機會嗎?我答應你,都答應你。”
“只要你醒來,我再也不與你置氣,再也不與你和離了。”
“其實我……我一直都很喜歡你……見到你第一面,就很喜歡很喜歡你了。你不是說過,再不讓我哭的嗎,可這些日子,你害我哭了好多回……裴子玉,你這算不算言而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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