嬤嬤屈膝福了福子, 又目復雜看了眼明婳, 方才蹙額道:“王爺和世子他們回來了, 還有太子殿下, 他……他……”
肅王妃:“他怎麼了?”
嬤嬤一臉難:“據說是比武時了傷, 方才是被抬進西苑的!”
“什麼!”肅王妃驚愕。
明婳也瞪大烏眸:“抬進來的?”
嬤嬤點頭如鼓:“王妃和二娘子親去看看便知道了。”
貴客上門第二日就傷這樣, 作為主母的肅王妃自然再坐不住。
明婳烤梨也不吃了,捉跟在肅王妃的后, 邊往西苑趕,邊滿臉疑:“不是去巡視大營嗎,好端端的怎麼會比起武?而且比武不都是點到為止嗎,誰膽子那麼大,竟敢將他打傷?”
肅王妃抿不語,因細想一通,有膽子打傷的當朝太子的,除了自家夫君,整個北庭怕是再尋不出第二人。
這個莽夫!
母倆匆匆忙忙趕到西苑時,屋里不見肅王,只有謝明霽和趴在床上的裴璉。
“母親,妹妹。”謝明霽上前行禮。
躺趴在床上的裴璉也起:“岳母……”
肅王妃見狀,臉都煞白了,哪還顧得上那些虛禮,只急急道:“殿下快躺著,別,千萬別。”
轉臉對謝明霽瞪起眼睛:“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謝明霽被自家母親一瞪,心里很是委屈,只恨不得將人拉到外頭說“阿娘你是不知道父親他瘋了”,但礙于場合,還是垂眼道:“今早殿下隨我們去大營,父親得知殿下會徐家槍法便來了興致,讓兒子與殿下過招……”
肅王妃失聲:“是你打的?”
謝明霽忙不迭搖頭:“不不不,不是我,殿下槍法好,兒子與殿下點到為止,打了個平手。但后來……”
在肅王妃和明婳雙雙的注視下,謝明霽聲音越發小了:“父親上場,又與殿下比了一場。”
奇怪,明明人不是他打的,他心虛個什麼勁兒?
謝明霽心下納悶。
肅王妃這邊弄清原委,只覺心累,那夫君穩重了大半輩子,這回怎就這樣沖!
萬一真將太子打出個好歹,那謝氏全族都得跟著遭殃。
“殿下,你傷得可嚴重?現下覺如何?”肅王妃傾,輕聲問著。
到底份有別,也不好揭開被褥看看傷勢,只滿臉憂心:“大夫可看過了?”
榻上的裴璉除了臉略顯蒼白,神尚可,頷首:“有勞岳母大人掛懷,一些皮傷罷了,方才已尋軍醫看過,臥床休養一陣便無大礙。”
肅王妃聞言,稍稍松口氣,但還是難掩窘:“王爺他一介野武夫,手上也沒個輕重,誤傷殿下,萬殿下恕罪。”
裴璉斂眸:“岳母這話言重了,校場比試,磕難免,是小婿學藝不,甘拜下風。”
見他話里話外都無半分慍,且始終一副小輩的恭敬口吻,肅王妃愈發慚愧,再看明婳站在旁邊一言不發,太子的眼神又時不時往上落,還有什麼不懂。
又溫聲關懷了兩句,肅王妃便先告辭,臨走時,瞥向謝明霽:“子策,你隨我去院里取兩瓶上好的跌打藥來。”
謝明霽應聲:“是。”
肅王妃又對明婳道:“婳婳,你留下。”
明婳錯愕:“啊?”
肅王妃道:“我還得去你父親那一趟,殿下是客,你就當替我盡主人之責,照看一二。”
話說到這份上,再看裴璉趴在床榻上的憔悴模樣,明婳咬著櫻:“是。”
肅王妃很快帶著謝明霽離開,屋其他婢子侍衛也都很有眼力見,紛紛退下。
一時間,午后靜謐的室里,只剩明婳和裴璉二人。
見明婳還站在桌邊一不,裴璉黑眸輕抬:“孤有些了。”
明婳躊躇片刻,還是倒杯溫茶,走到床邊。
只他這樣趴著,也實在不方便喝水,道:“你還能坐起來麼?”
裴璉搖頭,著道:“上疼,尤甚。”
明婳:“……”
他上穿著袍蓋著被,也看不出他到底傷得多嚴重。
但這男人從前一向是高高在上的,相識這麼久,還是第一次見到他這般狼狽的模樣。
就像是,一只被痛打的落水小狗。
明婳被腦中這比方逗笑了,再看趴在茶青緞枕頭上不得彈的男人,那點子笑意便如流水般過心尖,轉而了一聲輕嘆。
“你稍稍仰起。”
在床邊蹲下,將茶盞遞到那抹薄邊:“慢些,別嗆著……弄被褥!”
裴璉眉心微黯,沒出聲,只仰就著明婳的手喝水。
室一時間靜了下來,明婳凝視著男人線條分明的側,冬日午后灰濛濛的線下,他眉深鼻高,長長的睫大勢是往下垂的,從這個角度看去,無端顯出幾分脆弱可憐之。
尤其這慢慢喝水的模樣,恍惚間,好似真的在喂小狗。
只裴璉若是狗,絕不是什麼絨絨的小狗,他這樣高大,更像是烏孫草原上兇神惡煞的獒犬。
許是的視線停留太久,裴璉側眸:“這般看著孤作甚?”
“沒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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