肅王大馬金刀坐在榻邊,仰頭將手中那碗醒酒湯一飲而盡,稍靜片刻,沉聲問:“明婳和太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肅王妃篦發的作一頓,傾,擱下鑲嵌紅寶的雕花牙篦,擰過腰:“就知道瞞不過你這雙眼睛。這事兒啊,說來話長……”
“來我邊說。”肅王朝招手。
肅王妃便起,走到他側坐下。
夜里的燈燭影影綽綽,夫妻倆相對而坐,肅王妃嗓音溫和地將小兒的糾葛徐徐道出。
待聽到兒險些命喪刺客劍下,肅王面驟沉,大掌重重一拍桌案:“這豎子!”
“哎喲!”肅王妃捂著的心肝兒,蹙著眉嗔他:“大晚上的,鬧這樣大的靜!”
又傾看了看那個黃花梨案幾,確定沒拍裂,舒了口氣,這才拉起肅王的手,放到邊吹了兩下,又替他著:“深更半夜的,你消消氣,肝火太旺,夜里要睡不著了。”
妻子的聲細語,肅王高漲的心火兒稍克制了些,只一想到裴璉那小子竟敢拿他兒的命當做兒戲般,眉宇沉:“他怎麼敢的!”
肅王妃嘆口氣:“年人,心氣高,太自負。”
肅王冷聲:“做下此等事,他還有臉來北庭?你為何不早些在信中與我說,早說的話,便將他安置在驛,怎還能容他踏進我王府大門?”
“事已經發生了,早與你說,也只是讓你早生煩憂,那又何苦呢?”
肅王妃說著,抬眼看向丈夫鬢角約夾雜的銀發,心下生疼:“你這些年勤謹戍邊,閑時練兵,戰時擊敵,又是流汗又是流,你不心疼你自己,我卻是心疼你,只盼著你能養足氣,些煩憂。”
將軍百戰死,作為妻子,肅王妃清楚丈夫上每一道傷疤,更清楚每次傷都會損耗氣,雖短時傷疤會痊愈,瞧著并無妨礙,但日積月累,也于壽元有損。
本就比他年歲小,說好白頭偕老,若是他早個數年先去了,孑然一于世間又該如何度日?
肅王瞧見妻子眸中似怨似嗔的淚,心下一,抬手將人攬懷中:“好了好了,說兒的事呢,怎的還哭了。”
肅王妃錘他:“都怪你招我。”
“好好好,是我不對。”
隨著年紀增長,妻子倒是愈發多愁善了,肅王低頭親親的發頂,好哄了一陣,道:“那如今,婳婳是個什麼想法?”
提到這個,肅王妃自己也愁:“太子如今倒是認清了他的心,意志堅定。至于婳婳呢,我也不知是糊里糊涂,自己也沒弄明白,還是心里仍憋著一口氣,想再磋磨太子一陣。”
“兒大不由娘,如今再不能將他們當孩子看了。”肅王妃嘆道。
肅王卻是很贊同兒:“要我說,既然已經回北庭了,何必再隨那豎子回長安?我就不信北庭挑不出第二個好兒郎。”
肅王妃聞言,心下暗道,若論容、才學、地位這些,北庭還真挑不出比裴璉更出眾的。
不過這事,不好多手,也聲勸著肅王:“他們的事他們自個兒掰扯去,有緣最好,無緣也罷,都是他們自己的造化。”
肅王自也明白這個理,但想到永熙帝在求婚書中各種信誓旦旦的保證,最后他兒子竟這般薄待他兒,還險些害了兒的命,間橫亙的那口惡氣是如何也不下來。
是以第二日,帶著裴璉與長子一道去北庭軍營巡視一圈,看罷兵將們的晨間練,肅王忽的來了興致般,與裴璉道:“臣瞧殿下這格,想來也是習武之人,不知平日里都練些什麼招式功法?”
因著沙場上便有兵將們比武對戰,裴璉只當肅王是景一問,謙遜答道:“小婿略通一些拳法、劍與槍法。”
肅王乜他:“殿下還會槍法?師從何人?”
裴璉道:“徐遠昭徐將軍。”
肅王聞言,濃眉輕:“他教的是他們徐家的四圣槍法?”
裴璉:“是。”
肅王“嗬”了聲:“不得了,徐家槍法從不外傳,徐遠昭竟不藏私,能教給殿下。”
裴璉沉片刻,并未說明徐家曾欠他一個人,只道:“許是徐將軍與小婿投緣。”
肅王不知,只當徐遠昭是扛不住永熙帝的威,畢竟永熙帝那人,行事一向是“之其生惡之其死”,對他這位唯一的兒子,自也是要傾盡世間最好的一切資源去培養。
肅王私以為,除了太子是皇后所出,還有便是永熙帝未曾被先帝善待,于是將他未曾得到過的父都傾注于他的兒上。
或許這位太子便是被帝后驕縱太過,方才養出這心比天高、視旁人兒為草芥的子吧。
思及此,肅王眸沉冷,再看裴璉,道:“臣早就聽聞徐家槍法,游龍走,招數詭譎,可惜臣常年駐守北庭,無緣見識。不知殿下可有興致,與犬子比劃一二?”
未等裴璉出聲,謝明霽先驚了:“父親?”
肅王斜他:“怎麼,難道我謝家槍法比不過徐家的?”
謝明霽被那眼神一,霎時悻悻:“兒子不是那個意思,只是……”
哪有貴客上門第二日,就抓著人家比試槍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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