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帳簾遮住那抹懶的軀,裴璉站在榻邊好一陣子,終是挪步,自去櫥柜拿了枕頭被褥。
今夜親了兩回,還能同屋過夜,已是不小的進步。
謀大事者,應當戒驕戒躁,徐徐圖之才是。
只夜深人靜躺在榻上,想到那個帶著酒氣的淺吻,渾燥得厲害。
裴璉于夜中偏過臉,著那逶逶垂下的秋香幔帳。
目幽幽,宛若盯著獵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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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上,明婳醒來時,屋里早不見男人的蹤影,榻上也沒有被褥枕頭。
稍作思忖,想著裴璉應當是怕被褥婢子們瞧見,傳出去有失面,便收了起來。
不過奇怪的是,昨夜睡到半夜,忽然覺得格外熱,好似熱得都出了層薄汗。
是喝了酒的緣故,才半夜發熱?
也沒細想,披了件外衫起床,經過長案時,視線無意掃過那幅仍攤開的畫。
清晨和煦和的線灑在畫卷之上,昨夜想不通的事,突然就通了。
知道這畫了什麼了!
了裴璉。
他畫了那日宴上的所有人,唯獨沒畫他自己。
是忘了嗎,還是……故意的?
這疑縈繞在心頭一整日,就在明婳糾結著要不要去問問裴璉,一夜,他先尋了過來。
眼看著他輕車路走向櫥柜,拿出枕頭被褥,明婳滿臉疑:“你這是做什麼?”
裴璉:“鋪床。”
明婳訝然:“你今夜還住這?”
“今早與祖父祖母一道用膳時,祖母特地孤多陪陪你。”
裴璉回頭看:“想來昨夜同寢之事,他們已聽說了。”
似是猜到明婳會反駁,他道:“尊長們一片關懷,孤不忍辜負。你若不愿,盡可去與他們陳明。”
他這擺明就是仗著祖父祖母,狐假虎威嘛!
再看男人鋪榻的利落作,明婳口上下起伏一陣,終是長長吐了口氣。
算了,既然他放著主屋舒服的拔步床不睡,非得來睡這又窄又的長榻,那也不攔著他自討苦吃。
“你睡榻就老老實實睡榻,若我發現你越線,哼,你等著瞧!”
裴璉鋪床的作頓了頓,傾,似是而非地“嗯”了聲。
被他這麼一打岔,明婳也忘了問他那幅畫的事,只放下床簾,保證與外隔絕,不出一條,這才安心地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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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謂千里之堤,潰于蟻,有些事就不能開口子,一旦開了口子,那便是攔也攔不住。
比如同屋共寢這事,明婳一開始只想著讓裴璉住個兩三晚應付應付長輩得了,未曾想在那之后,他夜夜都來屋里。
弄得明婳都很是納悶,放著那麼好的主屋不住,非得來的小廂房睡榻,這不是純純沒苦吃麼。
直到有一日晨起,采月給梳妝,忽的驚訝咦了聲:“中秋已過,如何還有蚊蟲?”
明婳奇怪:“為何這樣說?”
采月指著脖側:“娘子這兒被蟲咬了,也沒察覺麼?”
明婳扭過子照向黃澄澄的銅鏡,果真瞧見一抹小小的紅痕。
微詫,“什麼時候咬的,我都不知道,不痛也不的。”
采月聲寬,“娘子莫擔心,待會兒奴婢給您換套被褥,再熏些驅蟲香,保管再不會有蟲了。”
明婳輕輕應了聲,卻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隴西地勢高,氣候干燥寒冷,夏日蚊蟲都見,何況這都八月下旬了。
待到采月退下,明婳又朝著鏡子照了照,纖細指尖過那抹紅痕,柳眉蹙起。
真的是蟲咬的麼?
怎麼有點不信呢。
這日夜里,燈火熄滅,萬籟俱寂。
明婳側躺在床上,一只手掐著大,只要想睡了,便掐一下。
恍恍惚惚間也不知掐了多回,就在覺著可能是想太多了,準備安心睡覺時,幔帳外傳來一陣逐漸靠近的腳步聲。
明婳一個激靈,剎那間困意全無。
故作鎮定地閉著眼睛,耳朵卻是高高豎起。
一陣窸窸窣窣的料聲后,一道拔熾熱的軀從后擁來。
那稔從容的姿態,顯然不是第一回 !
當男人結實有力的長臂環住的腰,打算將攬懷中時,明婳終于忍不住了,咬著牙,惻惻道:“裴子玉,你個卑鄙無恥登徒子!”
說他怎麼每天地跑房里睡榻呢,原來半夜三更鉆被窩!
不要臉,委實是天下無敵的不要臉!
后的男人顯然也沒料到竟醒著,畢竟睡眠一向極好,幾乎沾床就呼嚕睡去。
“你松開!”
明婳毫不客氣一個肘擊,麻利地坐起,“你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大半夜做出此等無恥之舉。”
裴璉也掀簾坐起。
不知是線昏暗還是什麼緣故,明婳瞧見那張清冷的臉龐似是閃過一抹可疑的窘紅。
定睛再看,男人又恢復沉靜模樣,只那雙黑黢黢的眼睛著:“孤并非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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