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臣說過。”
裴璉垂眼:“只……不肯原諒。”
皇后聞言怔了怔,一時也沒說話,單手撐著桌沿緩緩坐回圈椅,才道:“那孩子是傷心了。”
傷心。
恍惚間,裴璉想到明婳那夜簌簌落下的眼淚,心底熨出的疤也重新生起熱。
那是傷心的覺嗎?
皇后這邊發著愁,覺著這事怕是難辦,再看裴璉一聲不吭、面無表地杵在原地,霎時有些氣不打一來。
剛要開口,殿外傳來素箏的稟報:“主子,肅王妃和太子妃來了,說是有要事求見。”
完了,定是來討說法了。
皇后的頭頓時更疼了。
抬手摁了摁額心,看向面前的“木頭”,沒好氣道:“還杵著作甚!先去屏風后待著。”
裴璉擰眉:“為何要躲?”
皇后:“你去便去!”
裴璉:“........”
他垂眼,提步走向那扇黑漆葵紋槅扇后。
皇后著額角,心道裴家人都是討債鬼,前輩子被大的坑,人到中年還得著頭皮替小的心。
深深緩了好幾口氣,才正,朝外吩咐:“請進來吧。”
不多時,素箏便引著謝家母來。
皇后端著笑一看,母倆眼眶都有些泛紅,角的笑意也凝住。
唉,兒都是債。
長吁口氣,打起神,示意母倆免禮,又請們坐下。
“我正想請你們過來一道用午膳……”
“娘娘,我今日來,是有事想麻煩您。”
肅王妃也不寒暄了,方才在瑤殿哭過一道,這會兒心里也是五味雜陳的,既心疼兒,又深覺無奈,再來還有面對舊友的窘迫與尷尬。
或許無緣結親,但也絕不想與皇室、與李嫵結怨。
緩了緩語氣,肅王妃盡量平和,看向皇后:“說來也是慚愧,你我多年未見,好不容易重逢,本該調香賞花、把酒言歡,只今日為著兒姻緣之事,要厚求你幫個忙。”
皇后聞言,眼皮了,直覺不妙。
但與肅王妃也算有過命,而今話說到這個份上,再裝傻充愣,反倒玷污了往年的。
深深嘆了口氣,皇后頷首:“你我之間,不必客套,有何事你盡管說罷。”
肅王妃看向側的明婳,又問了遍:“真想好了?”
明婳咬咬,點頭:“嗯。”
雖說寧拆十座廟,不拆一樁婚,但婚姻之事,如人飲水冷暖自知,肅王妃自是要尊重兒的心意。
如今見做了決定,肅王妃也拂袖斂衽,端端正正朝著上首一拜:“謝家承蒙圣上及皇后娘娘隆恩,擢我兒為東宮太子妃,恩澤深重,激涕零。然我兒愚鈍,心頑劣,恐難當儲君正妃的重任,為免辜負天家厚,自請下堂。”
“皇后娘娘慈悲為懷,對外宣稱我兒因病辭世,我即日便攜回北庭。自此,世上再無肅王次,將是我在長安收的干兒,往后我們就待在北庭,再不回長安,絕不會連累皇室清名與太子的聲,還娘娘全。”
肅王妃跪地伏拜。
明婳見狀心里一驚,也連忙跪地。
皇后原以為肅王妃是要帶兒來討個說法的,未曾想開口便是要和離。
心下驚愕的同時,連忙起去扶:“這是做什麼,快起。”
“婳婳,好孩子,你也快起。”
皇后牢牢托著肅王妃的手,柳眉擰:“云黛,你這般我何以堪。”
肅王妃眼眶也微熱,低聲嘆道:“我也未曾想兩個孩子會走到今日……”
肅王妃深覺長安這個地方與八字不合。
活了大半輩子,統共就來了長安四回,回回來,回回沒好事。
“娘娘,我就三個孩子,哪個都是我上掉下的,失了哪個,都是要我的命。”
肅王妃眸含淚:“您也是為人母親的,應當知道,若遇上危險,這當娘的寧愿自己拿命去填,也斷不愿孩子們有半分危險的。”
這話中深意宛若一記火辣辣的耳刮子,霎時皇后再無辯駁。
是知道肅王夫婦的,這夫妻倆恩深,也將孩子們個個看得心肝般,不像其他世家高門,嫡的庶的孩子一大堆,折了一兩個也無所謂。
這事論起來,的確是自家那豎子太過倨傲自負。
別人家視若珍寶的兒,到了他旁,卻視作等閑棋子一般,人局涉險,險些喪命。
一想到若是明婳真的折在了薊州……
皇后心底陡然一,再看肅王妃和明婳,滿臉愧:“是我教子無方,明婳委屈了,我替他與你們賠不是……”
“該賠罪的是孤。”
黑漆葵紋槅扇緩步走出一道拔清雋的影。
明婳和肅王妃看著來人,皆是錯愕。
還沒回過神,便見年輕男人大步走到前,朝著肅王妃深深一拜:“王妃,孤自視甚高,枉顧人命,險些害了明……,孤有負子策兄臨行前的囑托,還請您恕罪。”
肅王妃萬萬沒想到太子竟然也在,更沒想到他會當面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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