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一出,馬車里的倆人都有些詫異。
在外奔波大半年,的確是該拜見皇帝皇后,但按常理,都是先回東宮梳洗換一番,再去拜見尊長。
像是這樣才進宮,便直接被去覲見的況,實在是見。
裴璉稍作沉,提高聲線:“孤知道了。”
偏過臉,看向車的明婳:“你先回東宮,孤晚些回來再與你說。”
明婳皺眉,心底納悶,他回來再與說什麼?繼續爭論和離之事,試圖用他那套道理說服?
他到底何時才能明白,這回事最是講不通道理的。
不過這會兒他要去面圣,也懶得與他爭辯,只低低嗯了聲。
裴璉又沉沉看了一眼,這才掀簾下了車。
他一走,明婳只覺車廂里的空氣都變得輕松起來。
轉念想到回到瑤殿馬上就能見到采月和采雁,心里也泛起一份歡喜。
未曾想還沒進東宮大門,皇后邊的素箏姑姑便來了,笑行禮道:“皇后娘娘請太子妃過去呢。”
明婳驚訝,低頭看了看自己這一樸素清雅的打扮,雖稱不上邋遢,但坐了一上午的馬車,也沒涂脂抹的,未免顯得有些隨意。
“素箏姑姑,不然你等我一會兒,我先回宮換裳,再重新梳妝一番?”
明婳訕訕道:“這副樣子去見母后,實在有些失禮。”
素箏本想說沒關系,目在太子妃略顯清瘦的小臉掃了一圈,停頓兩息,頷首道:“也好。那您先梳妝一番,打扮得神些,娘娘瞧著也放心呢。”
明婳點頭:“好。”
進東宮要換轎輦,明婳坐轎,素箏就在旁跟著。
明婳垂眸朝下,問:“母后是有事吩咐麼?”
裴璉被皇帝急著召去,或許是要談論政務。可這邊也沒什麼事,皇后娘娘便是想見,晚些見也是一樣的,沒必要一進門就派人來請。
素箏姑姑卻是彎著眸,一笑:“并無吩咐,娘娘只是盼著見您呢。”
明婳眨眨眼,心里納罕。
知道皇后娘娘喜歡的,但……也不至于這麼想念吧?
無論如何,既然皇后等著,明婳一回到瑤殿,也顧不上歇口氣或是與采月、采雁敘舊,只忙吩咐們準備溫水、裳與珠釵。
采月采雁兩婢是盼星星盼月亮,天天數著手指頭盼著明婳回來。
兩人都快等“主石”了,好不容易等到主子回來,還沒說上兩句話呢,就火急火燎忙活起來。
待坐在菱花鏡前梳妝時,方才有空細細打量自家主子。
采月嗓音微哽:“瘦了。”
采雁也紅了眼眶:“去年做的裳,今年腰都松了。”
明婳被們染的也有些想哭,但想到待會兒還要見皇后,愣是憋了回去,只笑道:“瘦了還不好嗎?細腰纖纖,夏日穿衫更好看呢。”
采月道:“您本就不胖,要那麼瘦作甚。”
采雁附和:“是啊,還是胖點好,臉上有些才能住福呢。”
明婳笑笑:“好了,現下不是回來了嘛。養多簡單,往后讓廚娘多給我做些好吃的,半個月就能長回來。”
閑聊間,梳妝完畢。
明婳攬鏡自照,只見鏡中郎,一襲玉蘭紗緞宮裝,淡妝清雅,明眸皓齒,那細梳起的如意髻左右各著一枚金雀兒珠花,正中的金點翠蝴蝶釵流蘇迤邐,下彩熠熠。
果真是人靠裝馬靠鞍,這般一打扮,與方才當真是截然不同。
“我已經許久沒這般好好打扮過了。”
明婳一時都有些舍不得撂下銅鏡,十六七歲正是的年紀,過去半年,大部分時間都是潦草妝扮——
在外奔波,哪還顧得上妝扮。何況天璣天璇都不擅梳妝,給梳頭都是最簡單的盤發。后來換了春蘭伺候,鄉下丫頭更是不會梳頭,明婳只好自己梳頭。
只頭發又厚又,一個人也梳不來那些復雜繁復的發髻,只能隨便挽發應付下。
反正日在船上待著也不出門,至于見人……也只會與裴璉上。
仔細想想,這男人好似從未對的妝發打扮有過任何評價……
是不在乎,還是看不出區別?
“采月,你隨我去永樂宮。采雁,你留在這,對了,外頭那丫頭是我路上買的,春蘭,你看著安排。”
明婳吩咐著,至于那個胡奴阿羅,因是男子,進不得宮,暫時派人送去了肅王府。
采雁欣然應下,又問:“主子今夜回來用膳嗎?”
在外殿等候的素箏姑姑正好聽得這話,笑道:“太子與太子妃好不容易回宮,皇后娘娘今夜在永樂宮設家宴,一家子好好聚聚呢。”
采雁聞言,紅著臉稱是。
素箏姑姑再看裝扮過后的明婳,眼底也難掩驚艷:“半年不見,太子妃當真出落得愈發標致了。”
明婳只當是客套話,莞爾淺笑:“姑姑謬贊了,半年而已,哪能有什麼變化。”
“奴婢說的是實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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