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卻從宮人們的只言片語里得知,母親為了生他,險些喪命,是以才厭了他。
于是他不哭不鬧,努力裝出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樣,想博取的歡心,想多看看他。
但好像無論他如何乖巧懂事,還是沒辦法改變,母親仍要將他送走……
再后來,母親病好了,和父皇也重修舊好,沒多久有了妹妹。
父皇母后都很妹妹,他也很喜歡妹妹。
只他自己也分不清,他是因為喜歡妹妹而喜歡,還是為了繼續扮演長輩們眼中“懂事的長子”而去喜歡妹妹。
妹妹在父皇母后的里一天天長大,他年歲漸長,這種東西于他而言,好似也不再重要。
他要在意的是國之儲君該有的責任與能力。
十三歲那年,他得知了父皇母后過往的真相,也知道母后當年是被迫懷上他——
怪不得會厭他。
一個不被期待的孽種,一個困住的累贅,如何能不厭?
為人子,他無法怨怪生他的母親,也很難怨怪對他重護的父皇,便只能將這一切歸咎于那毫無意義的男。
只要不耽于,便不會有這些痛苦。
既有父母的前車之鑒,他絕不允許自己步那樣的后塵。
直到——
謝明婳要與他和離。
竟敢,不要他了。
“你心里明明還是在意孤的,不是麼?”
裴璉扣住明婳的手腕,狹眸凝視著的臉龐,不肯錯一的神變化。
明婳眉心了,只覺這個男人果然是在給下套。
上一刻說他喜歡,現下就來套的話。
才不會再主送上把柄,讓他仗著的喜歡,繼續欺負。
“不在意了。”
明婳將手腕從他掌心出,長睫垂下:“那夜你說的話或許是假的,但我說的話,字字句句都是真心話。”
“撒謊。”
裴璉深深看著,嗓音略啞:“若你真的不在意,這幾日的關懷照料又算什麼?”
明婳沉默了一會兒,回道:“這幾日的關心倒不是作偽,我的確盼著你能快些早日康復,不過——”
“這無關男私,只是看在你是太子,且太后、皇后娘娘們都待我不薄的份上。”
抿道,“你若有個三長兩短,朝堂定要大,太后皇后們肯定也會傷心……于公于私,我都不希這樣的事發生。”
希天下太平,國泰民安。
也希喜歡的人、喜歡的人都平平安安,萬事順遂。
日暮西斜,倦鳥紛飛。
一直到明婳推開他的手,毫不遲疑地轉離去,裴璉獨坐榻間,仍覺方才一切恍若一場幻夢。
謝明婳,怎能不喜歡他了?
明明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招惹他,是先來求他的喜歡。
現下他對心了,卻不要了。
臆間好似被無數巨石沉沉住,裴璉看著空空的掌心,上面仿佛還殘留著腕間的溫度……
怎能如此不負責任。
不能。
絕不能
長指一點點攥拳,晦暗的緋紅夕里,男人濃的長睫低低垂下,恰到好地遮住其間肆意暗涌的晦。
-
這一夜,明婳失眠了。
明知道不該想,但一想到裴璉拉著的手,說出“孤喜歡你”,心臟就克制不住地砰砰直跳。
不行不行,不能跳!
姐姐都罰抄了那麼多遍《氓》了,那句“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都抄得倒背如流了,決不能再犯糊涂了。
唉,要是這會兒姐姐在就好了,有個人時刻在耳邊敲警鐘,也能更堅定些。
單靠自己一個人抵抗腦實在是太難了。
“夫人是有什麼吩咐嗎?”
幔帳外忽的傳來春蘭小心翼翼的詢問。
明婳還是不敢一人睡,便讓春蘭在床邊搭了張榻,陪著睡。
這會兒聽到春蘭的聲音,明婳道:“沒事。”
稍頓,又問:“你還沒睡嗎?”
春蘭道:“奴婢見夫人一直沒睡,便不敢睡。夫人方才在嘆氣,是還在擔心郎君的傷勢嗎?”
明婳眼皮輕,并未多解釋,只淡淡嗯了聲,又道:“我睡不著,你陪我說說話吧。”
春蘭:“夫人想說什麼呢。”
明婳道:“就與我說說你的世吧。”
春蘭只當夫人想了解的來歷,是個老實丫頭,難得遇上個溫可親的高貴夫人買了當丫頭,自也想踏踏實實跟著夫人一輩子,遂將的過往如實說了遍。
其實就是個很尋常的鄉下丫頭的命運,家中父母重男輕,生得多養不起,遂將兒賣給鄉紳家當燒火丫頭。后來鄉紳家犯了事,連帶著一家奴仆也充公,輾轉了牙行,等著被新的主家挑選。
只明婳是個好奇的子,這般尋常經歷,也能有許多的問題,諸如“你可怨怪你爹娘”,“那鄉紳家犯得什麼事”,“那鄉紳家的那些家眷又去哪里了”,“你方才說那鄉紳家最漂亮的二娘子不是有個秀才未婚夫嗎,那未婚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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