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棠便再也沒心去管什麽琴譜棋譜,隻著那塊玉佩傻笑。笑得蘇瑯都以為這丫頭瘋魔了,險些要請大夫來看看。
回了王府之後,錦棠倒是收斂了一些,卻也隻是在人前。回到屋中仍是笑個不停,用手挲了玉佩一次又一次,總覺得不夠。
“郡主,您一直在笑什麽呢?”錦棠的侍蘭旖好奇地問道。
今兒雖也跟著錦棠去了蘇瑯家,可錦棠與徐仕興說話的時候,也是守在外麵的,雖然門開著,能瞧見兩人之間的作,卻聽不到他們在說些什麽,這會兒便好奇不已。
“你瞧,這玉佩好看嗎?”錦棠將玉佩展示給蘭旖瞧,蘭旖見上麵紋了如意雲紋和蝙蝠,知這是流雲百福的意頭,笑著點了點頭,卻又補充道:“沒咱們府裏的好。”
“你懂什麽。”錦棠不與蘭旖多說,拎著繩結,讓玉佩在自己眼前來回搖晃。寶石一般的雙眼便跟著玉佩來回轉。
蘭旖瞧著這玉佩的和雕刻手藝,的確不如去年錦棠生辰時蘇大爺送的那塊,可聽錦棠這樣說,也隻當自己眼拙,沒瞧出這玉佩的好來,便也不多說,免得壞了自家主子的好心。
錦棠對這玉佩喜歡到了極致,哪怕是睡覺時,也要尋了最喜歡的手帕細心包好,而後塞在枕頭底下。
一門心思隻想著徐仕興將事都理好了,再來娶,卻沒想過了幾日,林尚書家的小姐,林婉書來了。
林婉書較之錦棠虛長一歲,眉眼清朗,笑容溫婉,是那等人看一眼,便會生出好的子。
“婉書見過錦棠郡主。”林婉書一進門便行了禮,言行周到,人挑不出半點錯來。
錦棠心知是為了與徐仕興之間的婚約來的,一時不知來者有何意圖,便也端起了自己的氣度,含笑道:“林姑娘請坐,不知今日前來,所為何事?”
“婉書新得了一把九霄環佩,卻因不擅長琴技,正不知該如何是好,卻聽說郡主是琴之人,今兒特意獻上,還請郡主千萬莫要嫌棄。”林婉書一麵說,一麵走到捧著琴盒的侍麵前,緩緩將琴盒打開。
錦棠一見到那張琴,眼睛便亮了。
那琴是難得一見的好琴,瞧製作的技藝,當是出自前朝斫琴大師莫一飛之手。
莫一飛的琴,便是在當世,也是千金難買其一。過了這麽多年,世上留存的琴已是屈指可數,便是這寧王府中,也隻得一把。
錦棠心中自然是喜歡得,卻強忍住了,隻是笑道:“莫一飛的琴,太過珍貴,還請姑娘收回去吧。”
“婉書愚鈍,不懂得琴藝。這琴在婉書手中,也不過是束之高閣,反而是糟蹋了。郡主是琴之人,它在郡主手中,才是最好的歸宿。”林婉書笑道。
“我也算不得什麽琴,不過閑來無事,胡彈彈罷了,登不得大雅之堂。多謝姑娘好意,這番心領了,還請郡主把琴拿回去吧。”錦棠麵上掛著淺淺的笑容,卻不想林婉書忽然一矮子,跪了下去:
“求郡主收下此琴。”
“姑娘這是何意?”
“父親向來固執,這些日子為著婉書與徐公子的婚事,倔強著不肯鬆口。其實婉書也明白,徐公子心儀的是郡主,即便婉書勉強嫁了過去,終究也得不了幸福。這些日子,婉書也在盡力勸說著父親,而父親的態度亦有所鬆。隻是心中有所顧慮,怕太王妃為此著惱,故而今日特示意婉書前來,求郡主在太王妃麵前,替父親說說話。”林婉書的聲音中帶了些哭腔,錦棠見眼圈泛紅,眸中淚閃爍,很是可憐,不覺有幾分心。
“此事......尚書大人本無錯,何來怪罪之有?本就是徐公子毀約在先,令尊氣惱,也是應該的,何錯之有?”
“郡主自是最明事理的,隻是父親太過執拗,若郡主今日不肯收下這琴,父親定當認為郡主惱怒了,誠心要怪罪。倘或一時鑽了牛角尖,要為此事死磕到底......隻怕便難辦了。”林婉書淚水漣漣,語氣真誠。錦棠見不像是在說謊,也不願此事被鬧得大了,隻好點點頭:
“既如此,便謝過林姑娘了。”
林婉書聞言,這才鬆了口氣,麵上滿是欣喜。
“姑娘坐吧。”錦棠道,林婉書才起坐下,拿帕子拭了淚水。
兩人又聊了許久,林婉書見識廣博,二人相談甚歡,短短一個下午,便相互引為知己。錦棠更是用九霄環佩彈奏了一首高山流水,作為謝禮。
臨別時,二人相約過幾日一起出城賞花,晚上錦棠還將琴收在了房間裏——房間裏本就有許多琴,這會兒還特特移開了一個,將這把九霄環佩放過去。
第二日,錦棠正陪著蘇喬吃早飯,忽的便聽到下人來報,說林婉書昨兒回府之後,便懸梁自盡了。幸得邊的丫頭發現得及時,在大夫的診治下,保住了一條命。
錦棠擔心不已,便想要去看林婉書,卻被蘇喬住。
“可知道是怎麽回事?”
那小廝了一眼錦棠,低頭道:“外麵傳的是,林小姐拿著琴赴會,路上經過咱們王府,便來請見郡主。結果......結果不知咱們郡主說了什麽話。林小姐出去時琴也沒了,一路都在哭,也不赴會了。回到家之後更是把自己關在房間裏一直哭......後來是丫頭們發現忽然沒聲音了,忙闖進去瞧,才發現林小姐懸梁了......”
錦棠恍若被一道天雷劈了下來,茫然地著蘇喬:“娘親,兒沒有。”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不止是我,整個王府的人都相信你。可是出了王府會是如何,你可有想過?”蘇喬緩緩用著早點。
“可是,昨兒說話都好好的,......為什麽這麽做?”錦棠大為不解,更多的是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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