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誌聽了上勇的話後，先是笑，然後了眼睛，一下子便將眼睛的通紅。    上勇把安元誌眼睛的手製住了，道：“想哭你就哭，這會兒袁義他們都不在，我不會笑話你。”    安元誌搖了搖頭，跟上勇說：“沒什麽可哭的，那老太太可能想我死不是一天兩天了。”    上勇像哄上平寧時那樣，在安元誌的頭上拍了拍。    “在眼裏，我跟我姐都隻是奴才吧，”安元誌小聲道：“兩個奴才擋了安元文他們的路，這老太太天天生氣，竟然還能活到今天。姐夫我跟你，我們做人不能太好了，周安氏那樣的，才是能長命的人。”    “死了，”上勇道。    安元誌神平靜地道：“是啊，死了，就這麽死，太便宜了。”    上勇在這時笑了一下，說：“看到你封侯，對就是個懲罰了。”    安元誌噗得一笑，說：“死也不會得安生的，我祖父有一個跟他同而葬的人了，是我祖父生前親自安排的。”    上勇還沒聽說過這事，道：“還有這事？”    “對外沒說，不過安家人都知道，”安元誌笑道：“周安氏這輩子其實什麽也沒有掙到，哦，也不能這麽說，好歹也是個誥命夫人。”    “這樣說說，是不是心好點了？”上勇看著安元誌問道。    安元誌還是笑，道：“難為姐夫陪著我背後說人長短了。”    “那隻是個宅婦人，”上勇跟安元誌道：“你記的仇有何意義？元誌，堂堂男兒丈夫，有些事能忘就要忘了。”    忘了自己的祖母和兄長都要毒死自己？安元誌心中冷笑，但麵上並沒有顯出來，跟上勇說：“我有我姐和姐夫你就夠了。”    “傻小子，”上勇這會兒的笑容很寬厚，道：“你在軍中還有兄弟呢。”    “是啊，”安元誌又抬手一下眼睛，說：“姐夫，我想睡一會兒。”    “那就睡吧，”上勇把安元誌的頭挪到了枕頭上，小聲道：“肚子不？”    安元誌搖搖頭，麵朝裏躺了。    袁義這會兒又走進了屋來。    上勇替安元誌掖了掖被子，小聲問袁義道：“榮雙走了？”    袁義點一下頭，說：“將軍，我得回宮去了。”    上勇說：“今天有好好用飯嗎？”    袁義這個時候不能再給上勇添堵了，又把頭點了點。    “那你去吧，跟說我在這裏守著元誌，”上勇跟袁義道：“至於齊子阡的事，我明日上朝之前，去千秋殿見一麵。”    袁義應了上勇一聲好，轉快步走了。    上勇探頭再看安元誌時，安元誌皺著眉頭，人已經睡著了。    安太師進宮報喪的時候，齊子阡已經在千秋殿謝了安錦繡的恩典出宮去了，聽見是齊子阡替了安元誌，安太師的腳步又是踉蹌了一下，要不是袁章扶了一把，這位當朝太師能栽倒在地。    “太師，”袁章扶住了安太師，恭聲說：“雨天路，太師小心一些啊。”

    安太師輕輕推開了袁章扶著自己的手，聲音平淡道：“無事，你領路吧。”    老太君的死訊，安錦繡已經知道了，見到安太師進了小花廳，安錦繡沒等安太師行禮，便道“太君的死，太師不會把這賬算在元誌的頭上吧？”    安太師搖一下頭。    “潯安氏是我的母族，”安錦繡說道：“現在這種多事之秋，太君的喪事從簡吧。”    安太師說：“太後娘娘想從簡到何種地步？”    “其實我不想看到的喪禮，”安錦繡冷道：“不過看在是太師生母的份上，請僧尼念幾場經就是。”    安太師聽了安錦繡的話後，神木然，道：“隻怕朝中員們會去府上吊唁。”    “連夜把送到家庵去，”安錦繡說：“明日早朝，我會下旨命這個喪事從簡的。”    安太師說：“錦繡，再不好，也是你與元誌的祖母。”    “是啊，”安錦繡道：“所以我沒死，連句重話都沒有，太師還想我怎樣？”    “你祖母是個要臉麵的人。”    “想風大葬，我就得如的心願？”    安太師看著安錦繡的眼中，不無懇求之意。    “你想過元誌嗎？”安錦繡卻道：“把人葬了，不要再節外生枝了。”    安太師說：“隻讓僧尼念幾場經，我們安家被人說不孝，這又要好何是好？”    “太師可以當孝子，”安錦繡道：“對了，讓安元文去家庵守靈好了，太君這麽疼他，他不守個幾年靈堂，怎麽對得起太君？”    這是要把安元文關到家庵去了，安太師說：“你說過，這事由元誌做決定。”    “袁義到現在都沒有回來，看來元誌是要忍了這口氣了，”安錦繡說道：“元誌的這個決定，太師應該高興才是。”    安太師說：“那寧氏？”    “寧氏繼續住在安府裏，”安錦繡說：“讓放心，寧家的事我不會不管。”    這個時候雨聲突然就大了起來，嘩啦啦的，好像水從天倒在了地上一般。一直溫吞水一般的小雨，突然之間就變了傾盆大雨。    安太師站在安錦繡的跟前，神有些恍惚，但人並沒有垮掉。    “袁章，”安錦繡喊袁章進廳道：“送太師出宮去。”    安太師走出小花廳，走進雨中時，終於腳下一，跌在了地上。    袁章了一聲。    幾個太監一起上前，把安太師扶了起來。    安太師的手上了一塊皮，看著流了不，隻是這會兒雨大，這滴到地上後，很快就被水溶了，地上的積水裏都看不出紅來。    袁章扶著安太師說：“太師，奴才給您去太醫。”    安太師回頭看看沒有一點靜的小花廳，搖一下頭道：“一點小傷，怎麽敢勞煩太醫？小公公送本出宮吧。”    袁章看看安太師仍在流著的傷手，心下猶豫。    安太師看袁章站著不，自己邁步往前走去。    袁章見安太師不等自己就先走了，忙就高舉著雨傘，追在了安太師的後。

    安錦繡坐在小花廳裏，安太師在院中跌倒的靜聽到了，卻連起去看一眼的念頭都沒有。安家對於安錦繡，也無甚親可言。    安太師再次回到安府的時候，安府的門楣已經蒙上了白布，門廊下掛著的大紅燈籠也已經被白紙燈籠替換。馮姨娘做事一向手腳麻利，已經將整個安府弄了要辦大喪的架式。    安元文站在停著老太君的佛堂外，要不是安元禮將他拉進了走廊裏站著，這位安大公子能就站在雨中淋著。    “父親，”安元禮和安元樂看見安太師從走廊那頭走過來，忙都迎到了安太師的跟前。    唯獨安元文站著沒，看著安太師的目呆滯。    安太師看了安元文一眼，也沒說話，從安元文的邊走了過去，徑直走進了佛堂。    一口黑漆楠木的大棺在了佛堂裏，這棺材還是老太君過七十大壽的那一年，老太君自己備下的，現在終於用上了。    安太師在老太君的靈前跪了一會兒，沒掉下眼淚來。    馮姨娘給安太師送了喪服來，小聲道：“太師，府裏還要做什麽準備？天亮之後，吊唁的人就要來了吧？”    “不用了，”安太師跪在地上道：“如今這種多事之秋，朝廷征戰不斷，我們為聖上的母族，理當為聖上分憂，太君的喪事，我已經跟聖上和太後娘娘請了旨，喪事從簡。”    安太師一句喪事從簡，將佛堂裏的人都驚住了。    馮姨娘說：“從，從簡？太師，這是老太君啊。”    安太師從跪墊上站起了來，道：“你去安排一下，我要將太君的棺槨送去家庵。”    馮姨娘更是愕然了，說：“不停在家中？”    安太師扭頭看一眼安元文，道：“太君一向最疼你，如今太君歸西，你在家庵給太君守靈吧。太後娘娘已經準了我的請奏，工部的差事你不用再管了。”    安元文還沒說話，安元禮就了起來，說：“父親，你是要讓大哥住到家庵去？！”    “嗯，”安太師道：“你若是想，也可以去。”    安元文開口道：“安元誌呢？”    安太師往安元文的跟前走了幾步，甩手狠狠地一記耳，打在安元文的臉上，道：“心高才短的混帳東西，好生在家庵替你祖母守靈。”    安太師這一手打人，佛堂裏沒人敢吱聲了。    “兒子知道了，”安元文冷冷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應聲道。    “你的子，”安太師手指在安元文的心口上點了一下，道：“你想過他們的日後嗎？沒腦的蠢貨！”    “他們遲早會被趕出安家，不是嗎？”安元文低聲說道：“安元誌不來殺我？”    “殺你？”安太師道：“這得看他的心，你的命如今在他的手裏了。”    安元文看向了老太君的棺槨，道：“那我等著他。”    “快點去準備，”安太師回就命馮姨娘道：“太後娘娘的懿旨馬上就要到了。”    馮姨娘聰明地沒再多問，帶著人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