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文深吸了一口氣，道：“父親，現在元禮和元信都在憂心，朝中對父親如今非議也大。”    安太師不在意道：“無非就是周孝忠那裏傳出來的話，他與為父本就不和，說不好聽的話很正常。”    “太後娘娘今日回京，”安元文道：“沒有見父親，反而見了周孝忠啊。”    安太師道：“你知道太後娘娘與周孝忠說了什麽？”    安元文搖頭。    “那你擔心什麽？”安太師笑道：“安家有為父和元誌在，周孝忠如何扳倒我們安家？就是賢王爺，也不敢輕易對我們安家下手。”    安太師不說這話還好，這話一說，安元文沒有任何安心的覺，反而覺得恥，他是家中的嫡長子，最後竟然是一個庶子保著他們一府人的平安？    “下去休息吧，”安太師看出安元文的神不對，隻是這會兒他沒有心力當長子的知心父親，隻是跟安元文說：“好好當你的，隻要安家不倒，你就可一世富貴，這樣不好嗎？”    安元文不知道該怎麽跟安太師說自己此刻的心，靠安元誌保來的一世富貴，這跟嗟來之食有什麽區別？    “去吧，”安太師又提起了筆，埋首到了公文裏。    “兒子告退，”安元文隻得給安太師行了一禮後，退出了書房。    “大爺，”書房外站著的小廝們看到安元文從書房裏出來，忙都給安元文行禮。    伺候安元文的下人也打著傘迎到了安元文的跟前，問安元文道：“大爺，這就回房嗎？”    安元文一言不發地往外走。    下人高舉著傘，整個傘都打在安元文的頭頂上，這個下人自己淋得全。    走出了這個書房庭院後，安元文跟下人道：“想辦法去打聽一下南小門外的事，大管家那裏問不出來，去問跟著大管家辦這差事的人。”    下人忙就應聲道：“是，奴才明白了。”    安元文走近自己院子的門前時，寧氏夫人帶著幾個丫鬟婆子從院子裏迎了出來。    “進去吧，”安元文看一眼剛秋就已經穿上了薄襖的寧氏，小聲說了一句。    寧氏輕輕哎了一聲，走在了安元文的旁。    等夫妻二人回到了房裏，有婆子給安元文送上了茶點。    寧氏夫人坐在了椅子上後，就不想再彈了。安家一直想要一個嫡長孫，是連生了四胎兒後，終於生下了一個兒子，結果這一胎不但懷的辛苦，生產的也辛苦，是把寧氏的子給熬壞了。寧氏了發冷的雙手，看著安元文說：“父親怎麽說？”    安元文說：“沒事兒，你休息吧。”    寧氏看安元文不願意與自己說話，便站起了來，說：“妾去看看亦樂。”    安元文聽寧氏提到自己的兒子，也隻是點了一下頭。    寧氏夫人走了之後，安元文邊的一個小廝給安元文端了洗腳水來。    安元文這裏才被小廝伺候著了了的鞋，安元文的妾室林氏就站在屋外喊了一聲：“爺？”    “進來，”安元文應聲的同時，衝伺候自己的小廝一揮手。    小廝忙就退了出去。    林氏進屋之後，直接就蹲下替安元文洗起了腳來。

    安元文一下林氏梳得一不的發髻，道：“你怎麽不休息？”    “爺還沒休息，”林氏聲道：“妾怎麽敢休息？”    安元文的臉上這才有了一點笑模樣。    林氏說：“夫人去看小爺了？”    “嗯，”安元文道：“你問做什麽？”    林氏說：“妾就是聽說夫人娘家給夫人來了信，夫人在屋裏還哭了好一會兒呢。”    這事安元文還真不知道，坐直了，道：“發生了何事？”    林氏說：“夫人的娘家事，妾哪敢打聽？”    安元文在林氏的臉上了一下，道：“你當我不知道你的小脾氣？正房的事，你哪件不知道？”    林氏小聲道：“妾可真沒打聽這事兒，就是聽夫人邊的人說，夫人娘家的侄子犯了事，落在了周相爺門生的手裏，聽說罪名不輕，夫人娘家這是求到了夫人的頭上了。”    安元文說：“這是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今天早上的事兒啊，爺那時去衙門了。”    “娘家的人呢？”    林氏說：“被夫人打發走了，爺，夫人是不是不想幫娘家這個忙？”    安元文這會兒沒有讓人伺候著洗腳的心了，跟林氏道：“你回房去吧，我今天累了。”    林氏一向是個乖巧人，聽了安元文這話後，用巾將安元文腳上的水淨了，端著水盆退了出去。    安元文在屋裏呆坐了一會兒，鬼使神差的，一個人背著手走到了嫡子安亦樂的屋子後窗外。    寧氏和一個婆子的影被燭倒映在紗窗上，兩個人頭靠頭地坐著，從這婆子的形上，安元文就能認出這個是寧氏從娘家帶來的嬤嬤胡氏。    屋裏，安亦樂已經睡著了，寧氏卻在垂淚。    胡氏已經勸了自家小姐一會兒了，看自己勸不，索陪著寧氏一起落淚。    “夏川要是被判了流放，”寧氏小聲泣道：“這孩子這一輩子就毀了吧？”    胡氏道：“夫人，還是把這事跟大爺說說吧，安家總有辦法保一下夏川爺的。”    “夏川是從軍的，”寧氏搖頭道：“就是爺求到老爺那裏也沒用啊，這事得去問五叔，可是爺跟五叔的關係，……”寧氏說到這裏，沒有再把話說下去。    胡氏哀聲歎氣道：“這事是難辦，大爺就是找了五爺，五爺那個脾氣府裏誰不知道？他不一定會給大爺這個臉麵的啊。”    “這事就當我們不知道吧，”寧氏用手帕了眼睛，小聲道：“爺是安家的嫡長，怎麽能拉下臉麵去求庶出的五爺？”    安元文靠在窗口旁邊的牆上，寧氏和胡氏說的話，他一句不落都聽在了耳中。安大公子在這一刻隻覺得全都凝固了一般，寒氣過骨浸了他的全，讓安元文抖著，漸漸站立不住，順著牆壁坐在了走廊的地上。    窗裏，寧氏夫人哭得傷心，寧夏川是寧家的嫡長孫，寧家最看重的繼承人，寧氏夫人想救自己的這個侄兒，可是無從救起。窗外，安元文坐在地上看著走廊外的雨，那種無能無力的恥，又一次吞噬了安元文，一對安元誌抑不住的恨意，也趁機襲上了安元文的心頭。

    天亮之後，大管家將十三安葬之後，回到府中來向安太師複命。    伺候安元文的下人也找到了一個跟著大管家辦事的家丁，塞了一個錢袋後，把昨天晚上發生的事，打聽到了一點皮。    等這下人再找到安元文的時候，安元文已經穿戴整齊，準備隨安太師一起上朝去了。    下人走到了安元文的跟前，小聲道：“大爺，打聽出來了。”    “說，”安元文坐了下來。    下人跟安元文耳語道：“昨天晚上是五爺命人來大管家的，然後大管家就帶了人去，就在離府不遠的巷子裏。大管家帶著去棺材鋪的時候，還說什麽五爺太心狠手辣的話。”    安元文將茶杯拿在了手裏，拿杯蓋一下杯口。    下人又提醒了安元文一句：“大爺，昨天晚上太師去過駙馬府啊。”    “做的不錯，”安元文隨手把桌上放著的一個白玉板指扔給了這下人，說：“這是賞你的。”    下人接了這玉扳指後，千恩萬謝地退了出去。    “大爺，”安太師那邊的小廝這時來喊：“太師已經準備好了，問您什麽時候過去？”    安元文起走到了屋外。    寧氏夫人這時帶著幾個妾室候在了門外，看到安元文從屋中出來，一起給安元文行禮。    安元文也沒看寧氏，看了一眼林氏頭上的珠釵，道：“這珠釵不好了，換新的吧。”    寧氏夫人忙道：“妾知道了。”    林氏衝安元文蹲了個半福，輕聲笑道：“妾多謝爺了。”    安元文走下了臺階。    看著安元文走了，幾個妾室一起看林氏。    林氏卻看著寧氏夫人一笑，說：“妾又要勞煩夫人了。”    寧氏夫人沒理會林氏，轉往正房走了。    “夫人還真能沉得氣，”一個妾室跟著林氏往自己的房裏走，小聲道：“你也太大膽了，真惹惱了夫人，你能有什麽好果子吃？”    林氏不在意地道：“是爺要賞我東西，夫人犯得上跟我置氣嗎？”    “夫人，別跟個妾室生氣，不值當，”正房裏，胡氏勸著寧氏夫人。    寧氏夫人木然道：“他願意寵個小妾就寵吧，安家反正也沒有什麽嫡庶之分了，誰知道小妾們生的兒子，不會再出一個安五爺？二小姐也就是命短，不然如今也能是個侯門命婦了，誰說庶出無好命的？”    胡氏接不了自家小姐這話，隻得再勸寧氏夫人要小心的話。    寧氏夫人卻一句勸也聽不進去，命胡氏道：“你帶人去開庫房，給林氏拿幾個珠釵去，省得這人再說我苛待了。”    安元文這時跟著安太師往府外走，安太師小聲道：“寧氏娘家的事我也知道了。”    安元文沒作聲。    “不過就是軍中的一些小事，”安太師道：“周孝忠的那個門生這是在小題大作，寧氏昨夜跟你怎麽說的？”    安元文恭聲道：“也沒說什麽。”    “這事讓元誌去辦，”安太師道：“你們兄弟也該聚一聚了，日後安家還不是要靠你們？元文，你是長子，怎麽把這家裏人的心聚在一起，是你要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