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在天將亮時，京都城又一下了一場春雨，在京都城的人們還在睡中時，不聲不響地催開了無數的春花。    上勇在自己的睡帳裏睡著，聽見帳門那裏傳來腳步聲後，轉便看見了走到了床邊的安元誌。    “姐夫！”安元誌在竹床邊站下後，氣籲籲地說了一句：“我回來了！”    上勇翻就從床上坐起了，說：“你這幾天去哪裏了？！”    “姐夫你看，”安元誌也不答上勇的問話，把藏在懷裏的嬰兒小心地抱住，送到了上勇的眼前。    帳中隻在床頭點了一盞小油燈，上勇看到這小白團後，了眼睛後再看，確定這是個活著的嬰兒後，聲音微微發地問道：“這是誰？”    “夭桃生的兒子，”安元誌一屁坐在了上勇的床上，把還在呼呼睡著流口水的小皇子放在了床上的薄被上，跟上勇說：“我從庵堂裏帶出來的，我姐說了，先把他在軍營裏藏兩天，兩天後再給送回去。”    上勇聽著安元誌的話發懵。    安元誌卻覺察不到一般地說道：“姐夫你再等兩天，兩天後我把外甥帶出來給你，恭喜姐夫你又多了一個兒子。這一次我沒能看到外甥，不過聽我姐說，長得白白胖胖的，是個大胖兒子。姐夫，我跟你說，我這三天一直……”    “你去了庵堂？”上勇突然打斷了安元誌的話，問道：“看到你姐了？”    “啊？”安元誌被上勇打斷了話後，還愣了一下，然後說：“是啊，我這三天都藏在庵堂裏，聖上不走，我也不敢出來啊。”    “你姐姐怎麽樣了？”    “自己說沒事，”安元誌說：“我看的臉不好，我姐這次是早產，還是被皇後害的！我姐這次要是被皇後害了命，我就算拚了一剮，也要把項蕓那個人給殺了！”    “項蕓又是誰？”上勇問道。    “項蕓就是皇後啊，”安元誌說：“姐夫你不知道？”    皇後的閨名，能有多人知道？就算是項氏的子侄們，也多數是不知道的，更何況上勇這個外人？    “你把事好好的跟我說一遍，”上勇抑著自己的緒，跟安元誌說道：“你說是皇後害了你姐？”    安元誌清了清嗓子，開始把自己藏在庵堂地窯裏的，這三天來的事說給上勇聽。安錦繡不準安元誌說剖開夭桃肚子拿出孩子的事，安元誌便隻跟上勇說夭桃難產，生下孩子後就死了。    “這樣也省事了，”安元誌跟上勇說：“我姐還舍不得傷了這個人的命，這個人本就不能留，這人就是這次活下來了，我也得殺了！不然我姐把的兒子養大了，這個人再跳出來要認子，我姐怎麽辦？”    上勇低頭看睡在被子上的小皇子，半天才說：“你姐真的沒事嗎？”    “反正死不了，”安元誌說。    上勇想給安元誌一下，隻是這個是安錦繡的寶貝弟弟，他是說不得打不得。    “姐夫你別難過，”安元誌著上勇認真道：“我姐說了，想跟你過日子，連皇後都看不上！”    這話安元誌是出於好意才說，隻是對於上勇來說字字誅心。

    “大哥，”帳外這時傳來了上睿的聲音。    安元誌條件反一般，手就要用被子把小皇子給蓋起來，結果用的力氣大了，眼睜睜就看著睡在被子上的小皇子往地上滾去。    上勇慌忙手，把快落地的小皇子拎了回來。    上睿開帳簾，第一眼就看見了被他大哥拎在手裏的小嬰兒，上睿當場不會走路了。    “你還傻站在那裏做什麽？”安元誌回頭衝上睿：“快點把簾子放下，你生怕人看不見，還是怎麽著？”    上睿這才把著帳簾的手一鬆，回頭還看了看後，怕再有人跟過來，看清後沒一個人影後，上睿才低頭鑽進帳中，幾步就跑到了上勇的竹床前，開口就問：“這是大哥的兒子？”    上勇還沒說話，安元誌便說道：“我外甥還在庵堂裏，這個是龍種。”    安元誌的外甥是誰，一向是個聰明人的上睿還站著想了想，才想明白過來。    這個時候被上勇抱在了懷裏的小皇子睜開了眼，才出生幾天的小嬰兒也看不清東西，隻是本能地用小手握往了上勇的一手指頭，小貓兒一樣的哼哼了幾聲。    這是仇人之子，可是上勇抱著這個乎乎的小嬰兒卻生不出恨來。    “這是怎麽回事？”上睿瞪著安元誌問道：“龍種？你跑到宮裏去了一個孩子出來？安元誌，你不想活了？”    安元誌的眼角了，說：“小睿子，我真沒想到我在你的心裏，還是個這麽有本事的人。”跑到宮裏去一個皇子出來？這個世上有人能做這事嗎？這得是有多大本事的人？    上勇這時跟安元誌說：“他是不是了？”    安元誌和上睿都看向了上勇，就見小皇子的口水已經塗了上勇一手了。    “去弄點米湯來，”安元誌使喚上睿道：“這軍營裏我還不，不知道夥房在哪裏。”    上睿說：“這個時候，夥房裏能有米湯嗎？”    “那你有嗎？”安元誌又問道，神看起來還很認真。    “我，”上睿抬手就要揍安元誌這個混蛋，欺負他讀書人沒練過武嗎？    “好了，”上勇沒好氣地看看這兩個弟弟，跟上睿說：“桌子那裏有糕點，你用熱水化開了，看看他吃不吃。”    自家大哥的話，上睿不能不聽，狠狠瞪了安元誌一眼後，去拿糕點了，走到桌前又跟上勇說：“這裏沒熱水，我去拿點熱水回來。”    安元誌趁機就道：“看看夥房有沒有飯，我今天晚上還沒吃飯呢。”    “死你得了！”上睿罵了安元誌一句後，又腳步飛快地走出去了。    上勇將小皇子輕輕地放回到了床上，跟安元誌說：“你姐為何要讓你兩天後再去把孩子換回來？”    安元誌麵不改地跟上勇說謊道：“我姐想帶兩天兒子。”    “真的？”上勇不信安元誌的話，安錦繡不是個會隨意冒險的人，隻是因為舍不得就將兒子留在庵堂兩天？    “姐夫啊，”安元誌說：“我姐畢竟是個人，舍不得兒子，你就讓多陪這個兒子兩天吧，”說到這裏，安元誌指著小皇子道：“這小子白承意，姐夫，我外甥什麽名？”

    上勇說：“平寧。”    “啊？”安元誌沒想到上勇已經想好了兒子的名字。    “大的平安，”上勇說：“這個小的就平寧吧。”    安元誌琢磨了一下平寧這個名字，然後說：“嗯，寧兒在天有靈，要是知道姐夫你又有了個平寧的兒子，也一定會開心的。”    “但願吧，我不知道能不能養好兒子，”上勇苦笑著說道。    “我幫著姐夫你養，”安元誌馬上就說：“小睿子教他讀書，我教他習武，以後平寧就會是個文武全才了。”    “你姐真的隻是因為舍不得兒子？”上勇沒心思聽安元誌胡扯，想想還是覺得不對勁，又問安元誌道：“你沒騙我？”    安元誌說：“真的，我姐還能幹出什麽事來？”    等上睿拿了熱水回來，就看見安元誌睡在床上，他大哥抱著小嬰兒在帳中來回走著。    “你怎麽這麽慢？”安元誌睡在床上跟上睿道：“你要是把這小子哭了，我們三個一個也逃不了。”    “好了，”上勇攔住了上睿，沒讓自己的弟弟衝上去打自己的小舅子。    上兄弟二人是帶大了自家小妹的人，怎麽照顧小嬰兒他們比安元誌懂得多。等兄弟倆忙完了孩子，再看安元誌時，發現已經安元誌已經睡在上勇的床上睡著了。    “他倒是心大，”上睿忿忿不平地道：“這種時候他還能睡得著？大哥，這孩子到底是誰？”    上勇替安元誌把被子蓋上了，把小皇子放到了上睿的床上，然後才跟上睿說：“他真的是皇子，他的母親夭桃，是你大嫂從宮裏的下奴院救出來的人。”    上睿目瞪口呆地聽著自己的大哥說話，什麽話也說不出來。    安元誌把小皇子都抱來了，上勇也就不準備再瞞著自己的兄弟什麽了，反正到了最後上睿都會知道。    安元誌其實是在床上裝睡，他的姐夫不好糊弄，再讓上勇問下去，安元誌怕自己的瞎話越說越瞎，最後隻能讓上勇把真話說出來。安錦繡不想讓上勇為擔心，安元誌隻能全姐姐的這個心願。    堅著耳朵聽上勇跟上睿說的話，安元誌好像又經曆了一遍他們這兩年來過的日子一樣。明明好好的一家人，說散就散了。安元誌突然就又想起了自己的母親，繡姨娘就是深紮在安元誌心裏的一剌，每每隻要到，就讓他疼痛難忍。    上睿聽完上勇的話後，倒沒有發多長時間的呆，隻是看著自己床上的小皇子道：“大嫂想養他嗎？”    上勇道：“了宮後，需要有一個兒子傍。”    “大嫂了宮後，還能再出來嗎？”上睿小聲問上勇道。    上勇沉默了。    “大哥啊！”上睿急道：“你真的相信大嫂還有跟你相守的一天？”    上勇歎了一口氣，幽幽地說了一句：“活著就好。”    不單是上睿紅了眼眶，就是安元誌也覺得心中一陣酸楚，他姐姐過得不易，他的這個姐夫又何嚐活得開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