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這些，原本出來幫夏流說話的小姑娘臉憋得漲紅，攔在了夏流面前，“你們怎麼能這麼說呢！太惡毒了！難道一定要夏流死了你們才滿意嗎？”

“我們只是說說而已，又不是真的讓他去死。”

“就是，我爸爸媽媽都這麼說的，私生子就該死……你的意思，我爸爸媽媽說錯了咯？”

搬出自己的家長說事兒，這樣就可以把自己口而出的詛咒給蓋過去，也許這些不過是人裡普普通通平平無奇的一環罷了，但是被喊作小安的姑娘依然沒有選擇退，反而說道，“是的！如果這是你爸媽向你傳輸的，那麼不止你錯了，你爸媽也錯了！你們一家的思想都錯了！並且，夏流同學並沒有做對不起你們家的事，請你給他道歉！他的媽媽是有事才來不了的！”

夏流沒想到小安會這麼幫著他，小姑娘站在他前，明明軀也瘦弱，卻願意這樣站出來對抗大家的惡意，他本來不在乎這些人的冷言冷語，卻偏偏被的善良所到了，“沒事的小安，你不用幫我說話也沒關係，省得和同學們吵架……”

“你也是！”

小安回頭，用手指著夏流的腦門，“被人這樣說，難道就要算了嘛！要我就肯定告訴老師，把他們難聽的原話告訴老師，讓老師來聽聽！”

班主任是個對夏流很關照的人，所以小安知道班主任定然會毫無偏袒地理這件事。

一聽到要找老師，幾個小同學都有些驚慌，“你就知道找老師！”

“就是！搬出老師來，你是老師的走狗！”

“你這種人活在以前肯定是漢！”

夏流發現小安被連著罵了，登時皺著眉走上前，大喊了一句，“說夠了沒！”

他平時在學校裡沉默寡言，沒想到會有發的時候，把一群說風涼話的小同學都嚇了一跳。

“……那麼大聲幹嘛，想把老師吸引過來？”

“私生子就是私生子，想法上不得檯面……”

“誰說他是私生子的？”

就在此時，一道冷漠的男聲了這場紛爭之中，孩子們紛紛一震，覺被呵斥到了，下意識回過頭去看聲音來源，都愣住了！

連同小安一起。

只見男人一步步走到他們面前，一路上家長對他不停地打招呼示好，他卻視而不見，只是走到了夏流面前，面無表地站定了以後，先是看了看小安，發現小姑娘滿臉的善良乖巧，他挑眉欣賞了好一會，才對著夏流說，“你說你能幹好什麼事，讓人家小姑娘幫你頂在前頭捱罵。”

夏流對這些本是毫不在意，這會兒倒是氣得臉都鼓起來了，“跟你有什麼關係，陸滄夜！”

陸滄夜？

陸滄夜！

就算是再無知的孩子，也從自己家長輩的里聽到過這個姓和這個名字！

陸滄夜，居然是陸滄夜！

夏流居然是陸滄夜的私生子嗎……他們父子倆關係如何？兒子直呼父親大名，當爹的居然不生氣！

這會兒到周圍一群大人目震驚，趕湊上前來，紛紛拉走自己的孩子，“哎呦，孩子們言無忌，真是，陸今兒怎麼來了？”

“就是就是，同班同學，關係好著呢，孩子們還小，吵吵鬧鬧也正常。”

“陸撥冗過來倒是令我們意外，上回我家老爺子住院那個事兒還是您幫忙找的關係，老爺子託我回頭一定要好好謝謝你。”

“誰說不是呢，陸上次給我們公司帶來了不合作伙伴，我家產品本來滯銷的，現在大賣了。”

聽見大人們對陸滄夜如此奉承，夏流扯了扯角，覺得有些無聊。

好像長大就是一個變無趣的過程。

倒是小安，好奇地看著陸滄夜，這是第一次和陸滄夜見面，孩子竟然也不怯場，眨眨眼睛，對著陸滄夜說，“帥叔叔，你就是陸滄夜嗎？”

陸滄夜依然是那張拽了吧唧的冷臉，結果被夏流奪了一腳，“小安和你說話呢！”

看看這小子！他拉個冷臉對小安，給夏流這小子急得呀！

陸滄夜本就沒怎麼笑臉對人過，被夏流一踩，是出一張皮笑不笑的臉，“是的。”

“你居然是流的爸爸誒。”

小安出手來，做歡呼狀，“我就說！流不是私生子！流你媽媽雖然沒來，爸爸來陪你參加親子活，也是一樣噠！”

看著小安天真無邪的笑臉，夏流滿肚子否認的話憋了回去，只能小聲抗議，“他才不是我爸爸……”

陸滄夜察覺到了夏流的緒，眼裡掠過一抹晦暗，但是當著大家的面，他也不能讓夏流就這麼遭人非議下去，於是承認了，“嗯，他媽媽最近忙，所以臨時給我打了一個電話，喊我代替來幫忙參加親子活，我剛來的時候聽見有人說他私生子，都是哪幾個同學？”

陸滄夜此話一出，嚇得周圍同學小臉煞白，一個兩個在那裡結結地說話，“不是……不是我……”

“我，我也沒說——”

“我來我來！”

小安跑出來了，挨個指了一遍，說道，“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那個！還有那個想走遠的，哦，還有角落裡那個！還有一個藏在他爸爸後了！陸滄夜，這幾個都是剛才說夏流是私生子的同學！喂，你們幾個，現在知道害怕了？剛才那副臉呢！都是同學，為什麼要惡言相向，我們不是該團結友嗎！”

夏流眼睛睜大了，小安的記憶力這麼好，把說過他壞話的人統統記住了。

看著剛才說他私生子的同學們臉上寫滿了害怕，不知為何他眼眶微紅，咬著，對陸滄夜說，“要不……還是算了。”

“這能算了？”

陸滄夜將他從地上拎起來，寬厚有力的臂膀令夏流覺到了一陣安心，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坐在了陸滄夜口的臂彎裡，隨後陸滄夜抱著他上前，直接走到了對面家長面前，眼皮都沒眨一下，冰冷的面孔沾染著寒氣，是瞄別人一眼就讓對面，他維持著這個姿勢，也懶得長篇大論，只是乾脆利落地吐出了兩個字——

“道歉。”

躲在家長後的孩子嚇得嚎啕大哭！

“陸……陸，我孩子他……”

家長一看見陸滄夜直衝自己而來，登時也心裡打起鼓來，畢竟自己兒子這樣說陸滄夜孩子的壞話，也確實是壞了規矩，為年人自然懂得利害關係，於是當場便低頭道歉，“實在對不起陸，是我沒教育好孩子……過來！你這個臭小子，怎麼能這樣說自己同班同學呢！今天陸要是不來，你是不是還得說下去！”

“爸爸，嗚嗚嗚哇——因為大家都這麼說！”

“大家都這麼說你也要這麼說是吧！”

當爹的把自己孩子從後拽出來，“給你同學道歉！”

“對不起夏流同學，我再也不說了，嗚嗚嗚。”

一個人帶頭道歉，那麼後面的人也就立刻跟著道歉了，人的從眾心理就是那麼奇怪，夏流被人罵的時候面不改，被道歉了以後反而眼眶通紅，隔了好一會，陸滄夜領著他回到了小安的邊，小安見到夏流臉不好，便對著他說，“別傷心了。”

夏流吸吸鼻子，隨後看向陸滄夜的臉，被他抱在口，陸滄夜的側臉便如此清晰可見，他的面部摺疊度很高，鼻樑筆，廓的轉折都是乾脆利落的，就如同他的人一樣冷酷又殘忍，沒有一溫的餘地。

夏流咬著牙說，“別以為我會謝你。”

“嗯。”

陸滄夜把他放下來，“你媽咪怎麼會沒來？”

夏流愣住了，“你不是說媽咪給你打電話嗎——不對，我媽咪怎麼會主給你打電話，所以你一開始就知道我們學校有個親子活，守在邊上看，看見我媽咪遲遲不來，才出現在我面前的？”

夏流分析得太迅速了，陸滄夜都來不及說什麼，這個孩子已經把事全說穿了。

陸滄夜沉默許久，從嚨口出一個字——“對。”

“那我媽咪一定是遇上什麼事了……”夏流還想接著分析的時候，學校的大終於來了，班主任老師領著他們找位置，夏流被迫無奈只能和陸滄夜組“父子”組合上了車，邊小安也領著自己的爸爸過來和他打招呼，還誇他和陸滄夜很好的樣子。

夏流強迫自己笑著，倒是陸滄夜瞇起眼睛笑得特別放肆，對著夏流說，“憋著吧。”

夏流哪裡吃過這種虧，坐上位置以後，低聲音說，“我回去一定會告訴媽咪你做了多無恥的事！”

“當眾承認是你的父親也是無恥嗎？”

陸滄夜低笑了一聲，他不想承認被這個話傷到了，也許傷到他的不是一句話，是夏流下意識的反抗，他道，“我只是不想你一個人參加親子活被人欺負罷了。”

“那我也不需要你來頂替我父親的位置。”夏流想著，他有太多的人選了，可以找蕭昂，甚至可以找安德魯·修，“而且我向來被人欺負，過去你怎麼不站出來呢？陸滄夜，你也不是什麼合格的父親，別拿這套假惺惺的疚和補償出來騙人！”

陸滄夜看了他很久，說了一句，“……合格的父親，是什麼樣的呢。”

夏流愣住了。

他想起來了。

陸滄夜本也不知道合格的父親是什麼樣的，因為他沒見過。

陸滄夜知曉的東西太多，也許他全知全能，可以與神並肩，但是唯獨不知道如何去一個人。

“神罰。”

那一秒，夏流笑得眼裡星璀璨，刺得陸滄夜心臟生疼，“看你這麼可憐真是太好了陸滄夜，活該你不被人著。真是神罰啊，老天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