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公,京城來的急信。”番役站在竹屋外,垂首不敢窺視一眼。
好半晌槅扇從推開,程英俊的臉出現在竹窗,他墨發散,袍松散的系在上,眉心隆起,狹長的眼尾挑起不悅的褶皺,臉上是被攪了清凈的郁。
“什麼信?不是說了不要靠近這片竹林。”程英聲音里出濃濃的不耐。
番役當即跪地,解釋道:“夏丞番子送來的急信,事關劉三小姐,屬下怕耽擱了……”
那丫頭不是在平涼府逍遙自在,能有什麼事?程英皺著眉接了信,啪的一聲就合上槅扇,躺在床榻上,展開了信。
只是掃了一眼,他臉上本是隨意慵懶的神驀地一變,他瞇了瞇狹長的丹眸,接著看了下去。
看完將那信狠狠一團,說不出在跟誰置氣,程英嗤笑一聲,眼角眉梢皆是冷寒,對著屋外道:“收拾東西,回京。”
跪在竹屋外未曾離開的番役恭敬應聲:“屬下這就去安排。”
將紙團的信丟在紙盂里,程英慢條斯理的穿好上的袍,系著襟的手掌骨節清晰,彎曲時青的筋絡因用力而凸起,與冷白的形鮮明對比,好看的指骨作忽然變得暴,一掌拍在了一旁的竹椅上,登時椅子四分五裂,竹片散。
程英的角抿出冷笑,他才離京幾日?小白眼狼就敢瞞著他這個義父要嫁人,還真是欠管教!
年紀小不懂事,他這個做義父不跟個小丫頭片子一般見識,既然了一聲義父,他還沒吝嗇到那份嫁妝。
太和殿在程英的監工下,趕工期,已經快要竣工,將余下的收尾給咸知府侯均生后,程英帶人回京。
東廠番役們都機靈過人,看出督公渾著火氣,沒人敢霉頭。
驚聞余啟蟄與余要親的消息,心中有火氣的不止程英一人,薛輕裳從丫鬟的里聽說后,臉立刻就變了,驚訝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皇上真的給大理寺卿余大人賜婚了?”
丫鬟低聲道:“若不是真的,奴婢也不敢到您跟前嚼舌,外頭都傳遍了。”
薛輕裳揪著帕子,皺眉道:“可他們不是兄妹?就算不是親的,也有兄妹名分在,早些年那劉三小姐是寄養在余家的,而今他們婚豈不是了綱常?”
丫鬟窺著臉上的冷意,小心翼翼的道:“不知從哪冒出來的流言,說是劉三小姐養在余大人家里的時候,便是余大人的沖喜娘子,只等著一及笄就親的,只是后來劉三小姐被接回了劉家,這才耽擱了,圣上知道后意人之,這才賜了婚。”
沖喜娘子?薛輕裳倒是聽聞過鄉下那些小門小戶的人家,家中子孫病重,會借喜事沖一沖,但怎麼也想不到這樣的荒唐事會跟風霽月的余啟蟄扯在一起。
丫鬟見薛輕裳的臉愈發難看,不敢再多。
“備車,我要進宮去見阿姐。”薛輕裳回過神來,著急吩咐道。
丫鬟不敢阻攔,忙下人去準備馬車。
劉府里,劉老夫人和劉夫人忙活了一整日將余的嫁妝單子給定了下來,老太太開了自個兒的小金庫,給余添置了不箱底的好東西,劉夫人也從自己的庫房里取了不好件,與當年劉瑤珍的添妝比起來并未厚此薄彼。
余是不大好意思要劉夫人的添妝的,周管事讓人捎了賬目和錢莊的銀號來京城,沚淓縣的胡菜已經有了收,榨油坊的生意如火如荼,制的蠟燭銷路很是不錯,余如今手里殷實,嫁妝自個兒也能出得起。
只是劉夫人卻不許不要,在余推拒后,甚至還搬出了劉裕來,劉裕雖然對這樁婚事不滿意,但對劉夫人和老太太定下的嫁妝單子倒是一錘定音,甚至還想再給余添置些東西,最后不得不就這麼定下。
接著便是要量裁繡喜服,繡娘是劉夫人請了原先在尚房后來得了恩賞被放出宮的老嬤嬤,余只象征的在喜服上上幾針便可。
“魏敏和沈菀都讓我跟你道喜。”劉瑤玉跟在余后,看著忙東忙西,忍不住道:“怎麼好端端的你就要嫁人了?明明還那麼小,皇上真是沒事點鴛鴦譜!”
劉瑤玉很是不舍得,尤其是看著余纖細瘦弱的腰肢,這個妹妹尋回來不過才半年,還沒學會怎麼做一個好阿姐,妹妹就要嫁人了。
余笑了笑,問:“大姐這兩日怎麼樣了?”
劉瑤玉道:“還是不大開心,我聽丫鬟說夜里總是做噩夢,醒來一臉都是淚。”
余蹙了蹙眉,“我待會兒制幾個安神的藥囊,你拿去掛在的大姐床頭。”
劉瑤玉點頭,見余換了一裳,“你要出門?”
余點頭,道:“當初在青嶼村的時候,宋嬸和夢山叔照顧我良多,他們來京城后,我還未去拜見。”
“我跟你一起去。”劉瑤玉自回京后,還沒出過門,想跟著去見見余家人,日后這余家父母就是余的公婆了,得看一眼余家人到底待三妹妹好不好。
余答應下來,兩人便一同出了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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