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門院子有一個不算大的水池，池子里有幾尾錦鯉，是原來房主留下的。

此刻那些錦鯉四散著逃開，驚的躲在水底，不敢靠近震不止的池邊。

余謹書渾，因在水中泡了太長時間，臉慘白，渾癱的趴在池邊，大口息，窒息嗆水的嚨火辣辣的疼，狼狽至極，與一旁如茂林修竹般靜站的余啟蟄形鮮明對比。

息剛平緩，不容抗拒的手掌再次揪住他的頭摁進了池子里，嘩啦啦的水直往鼻孔、口腔、耳朵里灌，數不清這是第幾次被摁進水里，余謹書連反抗的余力都沒了，摁在他頭上的手仿佛是灌了鉛一般，本由不得他反抗。

窒息的死亡再次近，余謹書頭腦昏沉，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意識到余啟蟄跟從前不一樣了，想要拿威脅他，他能有一萬種法子折磨他。

浸沒在無孔不，裹挾而來的水中，余謹書睜眼看見了波粼粼的水面，他恍惚間想到多年前的一個午后，青嶼村的河邊樹林里，比他矮了半頭的余啟蟄明明被他摁在下，但是那人卻發狠的著拳往他的腦門上砸，他被砸的眼冒金星，接著余啟蟄就將他掀翻在地，掐住了他的脖頸。

那時的他就和今日這般，天天不應地地不靈，無論他怎麼反擊，怎麼廝打，掐在他脖頸上的那雙手始終不放，那是他第一次到恐懼，吸不進氣，窒息的痛苦實在太可怕了，這些都不是最恐懼的，讓他午夜夢回驚不止的是余啟蟄那雙冷冰冰的眼。

他還記得自己快要被掐死的時候，余啟蟄坐在他的上，小小的一張臉，沒有任何表，唯獨那雙狹長的眼睛里冷冰冰的，沒有任何。

仿佛他本就是個死人，仿佛他要掐死的不是一個人，跟宰一只，殺一只魚也沒有任何區別。

后來余啟蟄病懨懨了很多年，二房殘的殘，子的，他漸漸忘了這份恐懼，可今日多年前的夢魘再次歸來，且要他將這份戰栗的恐懼刻在骨子里，再也不能忘。

鼻腔里涌進無窮無盡的水，余謹書以為自己要死在當下的時候，再次被拖出了水面，扔在了地上，這一次他爬伏到余啟蟄的腳邊，臉上涕泗橫流，大口貪婪的呼吸著空氣，向余啟蟄求饒：“我錯了，五弟，我真的知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饒了我，求求你饒了我……”

余啟蟄長玉立，高大的子在地上落下一片影，余謹書就跪伏在那一片影之中，抬眼去瞧他，像極了多年前，只是這張臉已不見時的稚青，清俊如玉一般的臉不如山，在余謹書看來卻如魔似鬼。

“看來二哥學會規矩了。”余啟蟄低頭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慢條斯理的掏出帕子了手上的水痕。

余謹書像一條搖尾乞憐的狗，連連點頭，他已經被嚇破了膽，曾經的那些小心思如今是想也不敢想。

“什麼事能做，什麼話能說，往后二哥可要想仔細了。”丟下這句話，余啟蟄再也沒有施舍給他一個眼神，整理了下袍后離開。

看著他走出院門，余謹書癱躺在地上，徹底松了一口氣，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以后一定要離余啟蟄越遠越好，否則命難保。

院門打開，見余啟蟄出來，余周氏不敢多問，趕忙跑進去看余謹書。

“父親，母親我們去劉府。”余啟蟄回房換了一緋的長袍，將聘禮單子給了宋春。

“謹書沒事吧？”宋春問道。

余啟蟄搖了搖頭，宋春知道他做事有分寸，便不再多，拿起聘禮單子和余夢山一起看，這樁婚事的皇上賜婚，相當于保的是皇上，倒是不必再請人登門，只要去下聘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