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啟蟄眸微，只適時沉默。

明正帝不愿意廢掉朱悱，當然不是顧念父子之，只是不想讓申黨、清流、和馮黨失衡罷了，朝中三足鼎立，相互制衡的場面是他樂見的。

若此案不是涉及到朱悱，而是馮黨的其他人，明正帝自然不介意殺儆猴，但若廢掉朱悱的太子之位，后宮和前朝都會蠢蠢，盯著太子的位置，除此之外，明正帝還忌憚定北侯手里的兵權，萬一將馮家得狗急跳墻，弒君篡位也不是不可能的，畢竟當初他的皇位就是這麼得來的。

就在明正帝說出：“罷了，就按你所說的結案……”

大太監郭長盛突然捧了一個折子，“皇上，奴才這兒有封折子，程掌印走的時候叮囑奴才給您，誰料想司禮監的小太監懶，竟是忘了呈上來。”

明正帝從郭長盛手中拿過折子。

郭長盛悄悄抬眼打量著明正帝的神，這折子他揣了有些時日，可一直都找不到時機呈上來，這些日子他沒琢磨程掌印給他折子時說的那些話，最后琢磨出來一個意思，督公不想讓太子殿下好過，眼下可不就是讓太子殿下不好過的大好時機。

明正帝看完折子，剛緩和起來的臉又沉了下去，他想起了朱悱送給程英那些貴重的禮，還有方才那折子上麻麻的件和人名，朱悱討好這滿朝文武，分明是還未登基，就想要收攏人心！

他將折子丟給余啟蟄，滿臉戾氣道：“這翟懷英倒是死有余辜！”

余啟蟄撿起折子一看，原來是禮部尚書宋令寫的，痛斥翟懷英在淮安的種種惡行之外，還直指朱悱姑息養，包庇翟懷英。

看來這折子有段時日了，應是曲家往大理寺送訴狀被楊旭下后，宋令怒而上書，可惜折子司禮監給攔了下來，今日又送到明正帝眼前，可見程英果然是喜歡熱鬧，便是無事也要攪弄出波瀾來。

余啟蟄將折子合上，他似言又止般，“臣……”

明正帝不耐道，“有什麼話就說，支支吾吾的做什麼？”

余啟蟄從袖中拿出一疊紙呈了上去，他垂眸道：“皇上，此事臣不知該不該說。”

明正帝翻了翻紙張，臉驟變，第一張紙上畫的是一張礦產草圖，余下竟是鑄銅幣出納的明細和流民間的賬目。

“這是什麼？”明正帝臉是從未有過的嚴肅。

余啟蟄道：“這是永州的一銅礦，已被開采了。”

“朕怎麼從未聽說永州有銅礦？”民間不得私開礦產，但凡發現礦山都得上報給朝廷，由朝廷派人去開采，銅向來貴重，又是鑄銅板的原材料，銅便相當于是錢。

余啟蟄微垂首，人看不到他臉上的神，他道：“這銅礦并未上報給朝廷，當地百姓發現后，上報給了地方，后來是太子殿下派人私下挖掘采銅，鑄了銅幣，臣人去看過，礦山已被挖空了。”

“他好大的膽子！”明正帝拍桌大怒，連息都了幾分，怒道：“朕看他分明是包藏禍心，朕念他是太子，一忍再忍，他卻這般奉違，連銅礦都敢私采，還私鑄銅錢！好啊，朕念著天家父子之，他就是這麼孝順朕的！”

明正帝氣的一把掃掉桌上的茶盞，幾乎是再無猶疑，對余啟蟄道：“擬旨，朕要廢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