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司宸皺了眉：“所以，丫頭臉這麼差，吐得這麼厲害，都是因為這個孩子？”

“不然呢？”楊重沒好氣地反問，“你以為人懷孕生子跟母下蛋一樣輕松嗎？小丫頭又要吃一遍苦頭了！”

宋欽蓉還沉浸在意外懷孕的巨大震驚中沒回過神來。

小寶“嗷”的一聲抱住了的胳膊，黑葡萄似的眼睛淚汪汪的：“媽媽！我不要你難……”

到小不點的緒，宋欽蓉忙手抱住他，安道：“沒事沒事，爺爺嚇唬你呢，沒那麼嚴重～”

話是這麼說，廳的氣氛卻還是一片冷沉。

——

“不行！上次是不知道蓉蓉生孩子會這麼危險，這次既然知道，絕不能再讓上手臺！”

客廳里，沈老太太氣得重重拍了下桌子。

林瑜忙“噓”了一聲：“小聲點，媽，蓉蓉和小寶才剛睡下。”

沈老太太忙低了聲音：“更何況，腹部的傷口才好了多久？人家剖腹產都有三年的過渡期，蓉蓉這麼快就懷上，以后肚子大了，傷口不會撕裂嗎？”

這話一出來，傅司宸那本就難看的神變得更加難看，他的手指扣著沙發邊緣的扶手，已扣得指尖泛白。

沉默許久，他終于開了口，聲音沙啞：“有什麼能在盡量不傷害母況下，把孩子流掉的法子麼？”

“小宸你說什麼呢！”林瑜愣了下，怒道。

“外婆說的對。生小寶的時候，丫頭沒什麼問題，可還是難產大出。這次，重傷剛愈，我擔不起這個風險。”

男人聲音緩慢而低沉，一個字，一個字，說得無比艱難。

屋里一時有些寂靜。

許久后，沈大太太嘆了口氣：“這個什麼事啊！”

別家新婚小夫妻有了孩子，家族都是喜氣洋洋，普天同慶。

偏偏宋欽蓉懷孕，跟要了所有人的命似的。

倒是穆清比較冷靜，想了想開口道：“我看況也未必有你們想的這麼糟糕。上次小師妹生產，我們幾個都不在邊。

這次有師傅，有我們師門的師兄弟在，真要保住小師妹母子平安，也不是不行。”

“可風險還是太大了，肯定不如現在就把孩子流掉……來得安全。”沈老太太艱難地道。

“現在孩子也就一個多月，能拿掉，當然是這樣做風險最低。”章年點了點頭，又看了眼樓上的方向，問了一句，“只不過，那畢竟是小師妹的骨，你們真的舍得？”

沈老太太眼睛紅了，抖著：“你說呢？要不是實在沒辦法，誰能舍得……”

倒是傅司宸面無表地開口：“和丫頭的命相比，沒什麼舍不得的。”

聽到這話，一直沉默的沈諺不由抬頭，看了傅司宸一眼。

只見他安靜地坐著，面上看起來無于衷，好像要舍棄的不是自己的骨一般。

沈諺微微皺眉。

如果不是看到對方扣在扶手上那泛白的指尖的話，他真要被男人那冷的外表欺騙了。

到底是自己孩子，哪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云淡風輕。

沉默許久，沈諺搖了搖頭，出聲問道：“我們舍不舍得都沒什麼用。關鍵是，蓉蓉會舍得麼？”

傅司宸頓了下，緩緩抬頭看向樓上的方向。

——

宋欽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時分。

房間里一片昏暗，窗簾拉得的，一線也沒有進來。

讓人恍以為天黑了。

疲倦地了太。

不知是懷孕的緣故，還是今天睡得實在太久，此刻的渾上下提不起一點勁。

覺到宋欽蓉的作，旁邊的小東西蹭得一下爬了起來，用氣音小小聲地問：“媽媽，你醒啦？”

“嗯。”宋欽蓉這才想起，中午自己是抱著兒子一起睡的。

俯親了親小寶的小臉，溫聲問，“我們小寶是不是醒了很久了？”

“沒有吶。”小寶像只小泥鰍，刺溜一下鉆進了自家媽媽的懷里，這才繼續小小聲地回，“我本就沒有睡著，我好愁哦媽媽……”

聽到這個不過三歲的小不點，用甜甜的音說出一句“我好愁哦”，宋欽蓉忍不住勾了勾角。

抱懷里的小不點，拍拍他的背：“那小寶可不可以告訴媽媽，在愁什麼呀？”

“懷小寶寶好辛苦的，小寶不想媽媽那麼辛苦……”小寶的聲音放得很低很低，聽著還有些委屈。

宋欽蓉知道，是中午自己連著吐了兩次嚇到他了，忙緩聲解釋道：“小寶寶現在剛剛到媽媽的肚子里，它還不適應新環境，會害怕，所以媽媽也會跟著有反應。

等再過一個月，小寶寶適應了，媽媽就不會這麼辛苦啦。”

小寶才不信：“以后小寶寶越來越大，媽媽只會更辛苦！”

“是會有一點，可是還有你和爸爸呀！你們都會幫助媽媽的對不對？”宋欽蓉笑著問。

小寶剛要拍著自己的小脯應一聲“那當然”，復又想到什麼，起朝門口的方向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再次用氣音小小聲地說道：“可是爸爸說，媽媽你才剛出院，還沒好，懷小寶寶會有生命危險的……”

剛才小寶翻來覆去睡不著，就起想下樓去找爸爸，誰知一開門，聽到了樓下幾人正在商議舍得不舍得的話題。

“媽媽，如果小寶寶沒了，你是不是會很不舍得呀？”想到這里，他認真地問。

宋欽蓉愣了下，隨即瞇起眼睛：“好好的，小寶寶為什麼會沒了呢？”

小寶毫無心理負擔地出賣了自家老父親：“爸爸說，為了媽媽的，要把小寶寶流掉……”

“你以為把聲音放輕點，我就聽不到你在背后告狀了麼？”

門口，男人森冷的聲音傳來。

小寶子一僵。

抬頭看去，果然，房門不知何時被悄無聲息地打開，傅司宸端著一碗紅棗湯站在門口，正面無表地看著他。

“啊啊啊！”

小寶嚇壞了，像只鴕鳥一樣，把茸茸的腦袋進宋欽蓉懷里，只出一個圓鈍鈍的小屁，“媽媽救我！”

“沒人要害你，不用在這里裝死。”

傅司宸說著走上前，輕而易舉地提起了他的小子，丟出門外，關上門，整個過程一氣呵。

再把屋里的夜燈打開，面對一臉平靜看著自己的孩時，傅司宸臉上的冷意瞬間消散。

他眸子微垂，像是有些不敢同對視，緩步走上前：“小寶說的那些……我知道你不會同意的，已經不打那個主意了。”

宋欽蓉依舊不說話，只面無表地，直勾勾地盯著他。

傅司宸當場就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