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又不穿拖鞋？"

    靳承寒稍稍頓了片刻，就繼續麵不改地抬步向著走去，低沉的嗓音難得的和，他又接著說道："要是生病了怎麽辦，你現在也不能隨便吃藥。"

    聞聲，沈言渺這才後知後覺地抬起頭來，一雙微微泛紅的水眸直直地撞進他的眼底，沒有說話，也不知道該說什麽。

    對不起。

    又或者沒關係。

    都顯得很多餘！

    "我……我這就去穿鞋。"

    沈言渺木訥地輕輕出聲，又機械僵地轉離開。

    靳承寒沉默不語地著那一抹朝著臥室走去的纖細影，而後冷冰冰地轉對著傅司夜警告道："你要是再敢多說半個字，就立馬給我滾回國去！"

    "……"

    傅司夜也是訕訕地了鼻尖，不不願地嘟囔道："靳承寒你沒良心，見忘義，我怎麽能知道你老婆剛好就站在外麵！"

    沈言渺刻意在臥室裏磨蹭了很久也不肯出去，不知道要怎麽麵對靳承寒，也不知道要怎麽麵對傅司夜。

    當時一步錯。

    現在步步都是錯。

    不管怎麽樣做，在別人看來都是居心叵測。

    過澄淨明亮的落地窗，沈言渺看見花園裏正如火如荼開著的花朵，耳畔忽而就響起了靳承寒方才那一句清淺迷惘的"我不知道。"

    卷翹的眼睫輕輕了下，一滴淚就這麽毫無征兆地砸出眼眶。

    沈言渺用力閉了閉眼眸，微微仰起憔悴的臉頰，然後茫然無措地低聲輕喃："我也一樣，我也不知道。"

    自己滿的傷口還沒有痊愈。

    鐵證如山的一切還曆曆在目。

    可他說，這都不是他所作所為。

    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該不該相信！

    又該相信什麽！

    "午餐想吃什麽？"

    沈言渺毫沒有防備就突然被人從背後擁了個滿懷，隨即就是悉又清淡的木香味兒頓時溢滿了鼻息。

    靳承寒長臂一就牢牢將圈在前，頎長的影順勢傾覆在耳邊，沉然繼續問道："你喜歡的清蒸鱸魚好不好？"

    還不等沈言渺回答，他又眉頭輕輕微蹙自言自語地說道："清蒸的話，味道會不會太淡了一點？"

    聽吳媽說，人懷孕以後口味都會變得很奇怪，有人吃酸，有人吃辣。

    靳承寒微微思索了片刻，然後難得猶疑不定地接著問："那要不還是紅燒鱸魚，或者糖醋鱸魚？"

    見始終沒有回答。

    靳承寒小心翼翼地鬆開手臂繞步走到麵前，他所有的作都輕手輕腳得不像他，仿佛捧著什麽易碎的珍寶一樣。

    結果，目就是孩淚水肆的蒼白臉頰。

    靳承寒忍不住眉心微皺，作笨拙又生地幫拭去淚水，然後又前言不搭後語地想要逗開心，故意板起一張臉說："沈言渺，你不許再哭了，我可不想以後被一個天隻會哭哭啼啼的小鬼喊爸爸。"

    沈言渺原本隻是無聲地淌著眼淚，這一下也不知道怎麽地突然就忍不住哭出了聲，從昨天到現在，所有無安放的驚恐和委屈似乎瞬間都找到了歸宿。

    靳承寒沉默著將輕輕抱進了懷裏，任由緒崩潰地大哭，也不製止胡捶在他上的拳頭，更是放縱著語無倫次的指責。

    "靳承寒，我從來就沒有見過比你更笨更遲鈍的人！"

    "午餐難道就隻能吃魚嗎，我想吃別的就不可以嗎？"

    "你以為就隻有你一個人真心過嗎？你以為我就沒有心嗎？"

    "我又不是影後，在你眼裏我演技是有多好啊！"

    ……

    沈言渺自己都不知道到底在七八糟地說些什麽，但是緒就是驟然這麽湧了上來，本就控製不了自己。

    這麽莫名其妙的沈言渺，自己也從來沒有見過。

    一點點難過都可以放大百倍。

    一點點理都然無存。

    "靳承寒，如果你非要我生下這個孩子，那你能不能換個人娶，我不想我的孩子把林之夏當做母親……"

    沈言渺纖白的手指死死攥著他的襟，滾燙的淚水在他的服上洇染出大片水痕，如果真的沒有選擇，那就至要讓孩子健康的長大。

    可是林之夏。

    顯然並不可能會是一個仁慈的繼母。

    "……"

    靳承寒一言不發地聽著聲淚俱下的央求，心口仿佛被什麽狠狠撕扯著，疼得他快要不過氣來。

    他什麽時候說過要另娶別人？

    又什麽時候要讓自己的孩子管別人母親？

    "沈言渺，你告訴我，你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

    靳承寒英氣的眉頭擰起，他定定地著淚痕斑駁的小臉兒，好像這樣就能看懂所有的不安和倉皇，接著又窮追不舍地問了一句："又到底為什麽你會覺得，我要娶林之夏？！"

    "靳承寒，你能不能不要再騙我了！"

    沈言渺驟然緒激地掙開他的懷抱，又巍巍站立不穩地向後退了半步，泣不聲地哭喊出聲："我都聽到了，我全部都聽到了！"

    "你都聽到什麽了？"

    靳承寒跟著上前一步，一雙黑眸牢牢鎖在的臉上，他莫名有些急切地問："沈言渺，告訴我，你都聽到誰說了什麽？"

    這些或許是他唯一能夠查清所有真相的線索，但是這個線索除了沈言渺，再沒有任何人知。

    "……"

    沈言渺聞言立時不住栗了一下，原本就蒼白的臉更是白了幾分，那噩夢一般的記憶又開始翻江倒海地湧到眼前。

    都聽到什麽了？

    九死一生，退無可退的時候都聽到什麽了？

    聽到林之夏骨如的撒。

    聽到靳承寒一手策劃的陷阱。

    聽到他們早就被注定的結局。

    可是，這些一個一個都半點不想再記起來，更遑論是親自說出口，做不到，還沒有強大到這麽刀槍不的地步！

    "靳承寒，你確定你要問嗎？"

    沈言渺滿是悲涼愴然地問他，一雙眸底沒有半點彩，接著又痛楚地說："可我不確定等我說完那些話，是不是還能活生生地站在你麵前。"

    也許心疼到窒息。

    又也許會當場瘋掉。

    那樣的絕，半點兒不想再去承！

    沈言渺悲切地說著，又一臉痛苦地抬手覆上左心房的位置，將手指握拳用力地敲了敲心口，無比艱難地開口："這裏，會疼！真的好疼！”

    “我曾經看過那麽多日暮窮途、行就將木的婚姻，我以為我早就百毒不侵！我以為我可以坦然接所有的結局，可我萬萬沒有想到，到頭來我竟然還是救不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