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長不知道裴尋的糾結，看他看向遠方，眼神放空，以為他又在沉思。緩慢地移開自己的步子，鑽到大棚里去了。

一個同事看到所長回來了，連忙探頭問：「所長，你問出什麼了沒有？不是我們欺負他吧？」

所長回了棚里，也忍不住開始沉思，是什麼讓一個大好青年那麼煩惱？他聽到問話，還是愣了一下，才擺擺手：「不是不是。」

那個同事放心了，繼續忙著自己手上的活。他今天有個步驟遲遲弄不好，這溫度不是太高就是太低，搞得他幾次沒功，他得多弄幾次。要不肯定會耽誤接下來的研究。

有個同事忙完了，撞了一下還在發獃的所長：「您怎麼也發獃起來了？也沒聽說這發獃還會傳染？」

這個同事和所長關係好，平常也沒大沒小的，所長瞪了他一眼，說：「鬧什麼，我在想問題呢！」

「想什麼問題？」

所長沒有回答，同事癟癟，在一旁測試泥土的有機含量。過了好半天，聽到所長又忍不住問：「你說有什麼事會讓一個年輕同志那麼煩惱？」

同事頭也沒抬，順說道：「還有什麼，賺錢養家娶媳婦唄！」

后一步進來的裴尋步子頓了頓，所長和同事一個抬頭，一個平視地了過去。他臉上沒有任何錶，但耳尖卻有些綳不住，有些紅了。

同事上把不住門，直接道：「裴尋同志，你耳朵紅了耶，是不是有人在念叨你？」

裴尋表崩了崩，耳尖慢慢恢復正常，淡淡地搖了搖頭。那雙深邃的眼底卻閃過緒，他大概是真的煩惱娶媳婦的事了。不過那個名字的意義和娶媳婦差得好像有點遠。

所長一把拍飛同事：「胡說什麼呢！」

*

這一天大概是不平凡的一天，所有事都在了一起，特別是倒霉的事。

林音看著眼前突然出現的徐，沉下臉。這個人倒是好久沒見到了，聽杜煙說現在和陳家瀚混在了一起，怎麼不漢了，還有空來找？

今天的事鬧得那麼大，二班的李傑都出來為說話了，陳家瀚？

林音仔細回憶了一下，好像確實是看到陳家瀚的影了。那時候的注意力幾乎全在李傑上，餘瞥見了陳家瀚，也沒有過多的分神。難不就因為今天這事，徐又出來作妖？

徐眼神複雜，很久沒在林音面前刷好了。知道林音討厭，所以這個度拿得很好。今天的事剛出來的時候還幸災樂禍的，後來又聽說了二班的事......

那個時候他們班正好在上育課，雖然沒有聽清楚李傑說了什麼，但的的確確看見了陳家瀚的影。

果然，曾經的深總是難忘的。得不到的也總是最好的。努力了那麼久，陳家瀚才把心思放在上，照顧、幫助，可林音有難，他卻是沖了出去。

心底很不是滋味，看啊，辛辛苦苦得來的，總是能輕而易舉地搶走，怎麼能不嫉妒？

兩個人站在臺階中間，林音在上，徐在下。明明是人流量最大的時候，邊的所有人像是有意識地避開們一般，周圍的時間匆匆流，們兩人之間的時間卻暫停了。

徐抬頭，林音低頭，兩相對視，徐先出一個近乎自嘲的微笑。那個微笑閃得很快，讓林音懷疑自己是不是看花了眼。

再回神，徐已是面溫，說：「音音，今天的事我都聽說了，你委屈了。」

林音不做聲，移了步伐，朝左。徐也跟著往左移，那張溫婉舒服的臉仰著，竟有幾分好看。

溫溫地笑著，說：「謠言止於智者。等數學老師出院了，大家會知道是怎麼一回事的。你別傷心了。」

這話里話外都是關心，林音這個不富的人還真聽不出有什麼不對的。可徐真的就是單純地關心嗎？

林音是不信的，帶著警惕，左右移不了，就退後了幾步。上了幾層臺階，氣勢彷彿噸生長，眼神淡漠，居高臨下睥睨著徐。

「你有事嗎？」

不算長的階梯後面是另一個階梯的轉角，轉角所有人都會下意識慢了下來。最高峰過去了，人變得零零散散，一雙大長緩慢從樓上下來。他旁邊還有不人，不條，但他往下的那一瞬，輕易地讓人認出。

徐的眼神先是一呆，之後聲音都帶著傷：「我能有什麼事？我只是覺得今天發生了這事，你聽到別人的詆毀會難過......我知道之前的事讓你對我生了戒心，可是不管你信不信，我當時......」

傷的聲音變得激起來，徐再抬頭，眼底都是淚水。哭得，梨花帶雨、我見猶憐都不為過。

過往的行人忍不住放輕腳步，怕唐突了佳人。

「我當時是真的很害怕，回了家腦子裡就一片空白。之後才記起來你還在那......我知道這些話在你聽來是辯解，可於我而言卻是事實。」

徐說著說著，似是不知道說什麼了，不停地說對不起。循環往複，往複循環，裡頭有多誠意，怕是只有知道了。

林音眼神並未有半分，反而變得更加淡漠。若說剛剛還有和徐搭話的慾，現在便是啥都沒有了。一個總是否認自己錯誤的人，還能有什麼好說的？

繞開一個大圈，趁著徐哭得傷心，從邊堪堪繞開。

才繞開一步，手腕被人準確地抓住，用力往回拉扯。

林音回眸，眼底倒映出陳家瀚的影，輕輕嘆氣，又是他啊！看來兩個人真的是勾搭在一起了。

男生的聲音低沉，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暗啞：「在跟你道歉。」

林音看著他，眼神沉靜，仿若眼前不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背景一個擺設。看得陳家瀚心裡一涼，手不自覺鬆開。

對面的人退後兩步，他明明站在臺階上，氣勢卻莫名地矮了一頭。

那嫣紅的一張一合：「我知道在跟我道歉，但我沒打算接。別人道歉就一定要接嗎？道歉有用，也不需要警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