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淵閉了下眼,竟覺得,這無聲的兩個字,便已經足夠為他必須這樣做的理由。
他很冷靜地攥手里的刀,目落在綁匪上,“我廢一條胳膊,你放了。”
綁匪大笑,“看不出來陸總居然是個種啊。”
說完,他又用刀鋒挑起了唐夜的下,“都說當年無惡不作的唐大小姐給你陸三公子戴了好幾頂綠帽子,怎麼你現在居然還肯為了斷手斷腳的?”
唐夜的臉“唰”的白了。
可下一秒卻想,也無妨,他提起這些事,或許能讓陸懷淵回心轉意也說不定。
沒關系。
能阻止他,就好……
心態稍緩,便聽到男人沉緩冷漠的嗓音:“我的人,一天是我的,一輩子就都是我的,像你們這種只會垂死掙扎的喪家之犬又怎麼會懂?”
他這樣說著,眉眼中藏著七分沉穩,三分倨傲。
這話,卻讓一旁的宋井深深被震撼。
他幾乎不敢相信他聽到了什麼!
唐,姓唐!
可天下姓唐之人無數,誰能想到這個唐小姐,就是五年前在榕城鬧出滿城風雨的那位唐大小姐!
怪不得和陸總之間總好像有過什麼,怪不得能憑借陸總一個眼神就猜出他的心思,怪不得陸總對的態度時近時遠,明明總把“厭惡”二字掛在邊,卻事事不曾追究,甚至在旁人眼可見的范圍里,給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寬容。
因為,他們原本就是結發夫妻。
他還在發怔,那邊床上的人就已經瞪大眼睛、“嗚嗚”地喊出了聲。
只聽聞刀鋒刺骨的聲音,在這空曠的房間里顯得格外刺耳。
饒是宋井一個七尺男兒,都聽得背上寒豎起。
余里,男人不知何時已經將西裝外套掉踩在腳下,左手持刀,毫不猶豫地進自己的右肋。
鮮紅的染了他括的白襯衫,很快擴散開一大片。
他的額頭上亦是出了一層薄薄的冷汗,雙原本就薄冷的褪蒼白。
綁匪的笑聲更猖獗了,“陸總真是條漢子,倘若我現在再要你一條,想必你也不會拒絕吧?”
陸懷淵盯著他。
深沉如海的眸里蘊著極其冷厲懾人的,說話的氣息不穩,嗓音卻依舊沙啞低沉,“你有本事就來拿。”
“我來拿?”綁匪戲謔道,“你也看見了,我手里還有人質,我怎麼去拿?還是要勞煩陸總你親自手了,不然……我這刀鋒可不長眼睛,萬一刮壞了人兒的手指頭……”
“別。”陸懷淵了口氣,來來去去還是那句,“我你別!”
唐夜落淚,再也無法視而不見。
從一開始就無法視而不見。
退眼眶里的淚,猛地將自己的手湊到近在咫尺的刀鋒旁。
陸懷淵瞳孔驟然一。
黑玉般的眼睛里,倒映著趁歹徒不備,將整把刀都攥進手里的一幕。
一滴滴地從手心滴到地上,連刀鋒骨都沒有讓他到如此清晰的痛。
就好像那刀不是劃在的手掌,而是劃在他心上。
“唐夜!”他終于失控般厲聲大喝,“放手!”
綁匪大驚,這才發現人做了什麼,急忙想回刀,卻抵不過人拼命一般的力道。
可他上再無防用的第三把刀。
陸懷淵雙眸間迸出極為寒凜的殺意,仿佛一個眼神便能將人千刀萬剮了。
他沒有右臂間的刀,就任由它在那里,幾步上前狠狠一腳踹翻了綁匪,左手用了狠勁一掌劈下去。
骨頭斷裂的聲響讓宋井的脖子都跟著一。
他看到男人右肩上的,隨著他遽烈的作而變得更加深邃濃稠,一瞬間不知是不是該勸他停下。
想開口,又有種自己本攔不住的覺。
片刻后,陸懷淵停下了作。
“留著他的活口,別讓他這麼容易就死了。”他沒回頭,對著宋井吩咐,語氣寒徹骨,“我要讓他一輩子都后悔今天做過的事。”
宋井忙道:“是,陸總!”
而后,在他復雜的注視下,男人搖搖晃晃地起,走向床上的人。
的手還被綁著,眼眶有點紅。
可卻那麼那麼勇敢地攥著那把刀。
陸懷淵說:“松手。”
唐夜沒說話,里還塞著枕套。
他出帶著污的左手,將填滿里的東西出來,又低聲道:“松手。”
唐夜這才抬頭與他對視,笑一臉欠揍的模樣,跟他對著干,“不松,怕疼。”
宋井看著人嬉皮笑臉的模樣,突然竟有種想要落淚的沖。
——怕疼,做的事是怕疼的人做得出來的嗎?
不過說的倒也在理,刀子深手掌,拔出來會更痛。
所有人都明白,有些東西埋得越深,就越不敢輕易除掉。
陸懷淵的角卻彎了下,放輕了聲音,左手握住了全是的右手,挲,“不是膽子大得很嗎?”
那刀有多鋒利,沒人比他更清楚。
“膽子大的人也怕疼啊。”唐夜揚起臉蛋,說到下一句時才有了點哭腔,“你疼不疼?”
“不疼。”已經覺不到疼了。
被這樣一問,他卻又想,其實還可以再疼一點。
宋井抹了下眼角,忽然不懂這二人之間究竟是種什麼樣的關系。
冷言冷語,明嘲暗諷,似有不共戴天之仇。
可到了關鍵時刻,哪怕為對方死,都無需眨一下眼睛。
“你傻了嗎?放開我呀。”唐夜笑著,宛如嫣紅的里開出的一朵花,“流干了會死人的,我可不想和你殉。”
陸懷淵用左手緩緩解開的繩子,“有才能殉。”
唐夜垂眸淺笑,“那我們最多只能算是同歸于盡了。”
救護車很快就到了,彼時陸懷淵已經昏了過去。
醫生急匆匆趕到房門口時,只看到有個滿手是的人面帶微笑地坐在他床邊,喃喃低語:“你說你這條胳膊要是真的廢了,那怎麼辦啊?”
“不如我把我的換給你好了,雖然瘦一點小一點,但也聊勝于無了……”
“實在不行,這手我也不治了,陪你一起當獨臂俠,你看好不好?”
……
“不行,你敢!”
陸懷淵猛地睜開眼。
陪床的人被嚇了一跳,也跟著清醒了。
見他醒來,喜極而泣,“懷淵,你醒了?”邊說邊撲到了他上,眼淚就這麼了他口的襟,“你嚇死我了你知道嗎?你嚇死我了!以后千萬不要再做這樣的傻事了,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和忱星怎麼辦?”
陸懷淵眉頭皺了下,“清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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