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徇深以為然,遂下令將原定的后日出發,提至今日午后,即兩個時辰后。
一時眾人皆散,嚴陣以待。
……
寢房中,劉徇匆匆而歸時,阿姝正愣愣盯著案上裂了口的陶瓶。
這是事發前,劉安托人輾轉送來的解藥。那夜思來想去,還是將其留在屋中,并未隨攜帶。此為陶制,不如竹簡、帛等可焚燒,事后因尋不到機會理,只得悄悄藏于箱底,等著暗尋機會帶出宮去。
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素來從不在屋中多做停留的劉徇,竟會趁未醒之際,私件,還將藏于箱底這樣難尋的東西拿了出來!
他那樣敏銳,定是已知曉了那點拙劣的小心思,也不知是否會就此反悔,不再放歸去。
正想著,屋外卻有人報:“大王歸來。”
阿姝渾一震,下意識屋外尚早的天,便一眼見劉徇滿面冷凝,疾步。
滿目惴惴,因心虛,只絞著袖,小心翼翼的著他,雖疑晌午未到他便歸來,卻半步也不敢靠近,更不敢開口詢問。
倒是劉徇,眸晴不定,面無表道:“晌午后我便要出征,輕騎快馬往南繞行,恰經趙郡。你若還想回邯鄲,這便收拾好,跟我同行。”他目不聲瞥過墻邊仍在的箱笥,“你若趕不上,便別想回邯鄲了。”
說罷,也不待反應,徑直取了鎧甲胡披上,便又匆匆離去。
阿姝呆他背影片刻后,方回過味來他話中意,頓時欣喜不已,提著擺快步出屋門,沖雀兒等招手喚道:“快快,都收拾起來,過了晌午咱們便要回邯鄲了!”
婢子們先是面面相覷,隨后也趕。
快馬輕騎而行,便不可將行囊全都帶上,當機立斷,只取了要的換洗與日常用,塞了一口箱子,便將旁的件都舍去了。
方才還憂心此行不,如今忽有機會,自然無論如何也不能錯過。
如此不過半個時辰,不但自己整裝完畢,連劉徇的也已收拾好,只待時辰一到,便可出城。
而此刻,劉徇離去,卻未直接出宮,而是繞行至樊夫人屋外,躊躇片刻,方上前立于門外一仗,沖屋呼道:“出征在即,我特來向大嫂辭行。”
這院中素來清凈,除樊夫人邊的郭媼與服侍二子的母與婢子外,鮮有人。目下,破奴與阿黛正被母領著在別嬉耍,屋中只樊夫人與郭媼在。
室靜了片刻,方有腳步聲傳來,郭媼自屋中出,側將他請屋中:“大王請。”
劉徇踏步而,只見屋中門窗閉,略顯暗,銅爐中青煙裊裊,氣味濃郁。樊夫人面蒼白,闔目凝眉,仿佛十分疲憊的側靠在榻邊,聽見腳步聲,方勉力張目看來,扯起一笑意道:“仲淵來了,方才聽你說出征在即,怎這樣急?”
劉徇于一仗外停下,微拱手道:“鄭昨夜忽然自盡,事出急,今日不得不走。”他說著,悄然抬眸細看樊夫人,“恰趙姬歸邯鄲,也會隨我同去。宮中無人,還需請大嫂多費心照拂阿昭。子郁亦會留守城中,若有旁的事,皆可尋他給我遞信。”
提及趙姬,樊夫人眼皮跳了跳,隨即平靜道:“照顧阿昭原是應該的,只是我弱,前陣子無暇多顧,倒令阿昭闖出許多禍來。”仿佛有些擔憂,猶豫道,“仲淵,此番乃出征,如何能將趙姬帶在邊?在外千萬得小心些,莫要為了旁的小事,誤了大事。”
劉徇在暗的眼眸微閃:“無妨,我恰要悄悄往南繞道,才送一程。”他忽而面冷肅,沉聲道,“況且,這信都中,仿佛有人十分忌憚趙姬,若我不在,恐怕會遭不測,不如便順了的意,令回邯鄲小住。”
樊夫人面有片刻僵,手取過案上漆杯飲一口,方平靜道:“想不到不過數月,仲淵倒這般替趙姬著想了。”
劉徇挑眉,瞧出幾分破綻,卻終是徒勞。
他不再久留,只又說兩句便告辭。臨去前,他面復雜,意味深長沖樊夫人道:“大嫂,有件事,我從未說起過。”
“何事?”
“那時兄長方逝,我章后與耿允桎梏,不敢稍有逾越,連兄長尸都不敢去尋,十分慚愧。幸有趙姬,暗中派人替兄長收尸殮,一路送回東郡。趙姬因怕引大嫂誤會,才借我之名行事。”
他說罷,著樊夫人。
樊夫人睜開已然闔上的雙眸,可不過片刻恍惚,便又歸平靜。再度闔眸,輕聲道:“如此,趙姬費心了。”
……
晌午時分,大軍齊備。劉徇將要出征的二萬五千人分作兩撥,其中二萬四千人隨劉季直接自巨鹿與中山聯軍后側突襲,另外一千人則輕裝騎行,隨他自南稍繞道,悄悄往真定趕去,助劉延壽退敵。
因提前派人前去查探況,阿姝早早便領著三兩個仆婢,并塞滿兩口箱笥的行囊,乘馬車出城至營外等待。
劉徇見這樣輕裝簡行,面上雖還冷淡,心底卻忍不住驚訝,素日里過得矜貴,如今只帶這點湊合趕路,竟也毫不拖泥帶水。可轉眼又怒從心起,便這樣迫切的要離開!
他不由冷哼一聲,策馬靠近些,沉聲道:“接下來數日皆要日夜兼程,我也只能將你送至曲梁,自曲梁往邯鄲,我會再派百人護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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