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春木帶著侄子拂袖而去，鄭海洋也是尷尬地笑笑，一同出了門離開。

嚴泉信和陳棋也沒有說送送，彼此不給對方面子，至于新來的梁副院長，同樣沒有起去送送老領導。

新來的同事今天經住了考驗。

陳棋有點心疼的看向嚴老頭：

“書紀，說好我來擔事，怎麼最后你把拒絕的責任都攬到自己上去了，這，這……”

“這什麼這？老子現在是副科級，咱們還怕他們幾個鳥人？他茅春木也就是個正級，級別比我還低，充什麼大尾狼？什麼玩意兒，在我面前擺譜，還拿我兒子做要脅？”

陳棋心里也有火氣，顯然也被惡心到了，同時準備下次在領導面前好好參這個茅春木一本。

梁軍令有點擔心，主提及：

“嚴書紀，陳院長，這個茅副院長聽說有上層關系，在四院里就不把張院長放在眼里，聽聞下任四院院長就是他了，現在跟他鬧僵，會不會有問題？”

嚴泉信又冷笑了一下：

“他真要對我兒子不利，我大不了把我兒子調到黃壇來工作，他茅春木手再長，能到黃壇來？”

陳棋也不以為意：“四院跟咱們八輩子打不著一竿，管他呢，咋咋滴吧。”

陳棋原本想著這輩子都不可能跟這個茅副院長糾纏在一起，結果還是事與愿違，以后兩人還要過一段相相殺的日子。

嚴泉信一瞧時間便笑了：“走，職工們都等著了，咱們先開個見面會去。”

陳棋點點頭，心想得趕讓盧小慧、常喜華、解英、胡琳、金琳琳5人趕把轉正手續給辦了，這僧多粥，就怕夜長夢多。

萬一來一位大領導說開后門，那這力誰都頂不住。

陳棋發現，今天的全院職工會議上，婦產科醫生王阿娣沒在場，估計又出診去了。

八十年代初，山里人生小孩基本都在家里，哪怕是一些條件較好的村干部，公社干部家也是如此。

反正家里生不出來，去了衛生院一樣也生不出來，那何必多跑一趟？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條件差點的，就請村里的“產婆”幫個忙，事后給點糧食蛋就行。

條件好點的，則會請衛生院醫生上門服務，多懂點產程知識和一些簡單的理。

生小孩，產力、產道、胎兒三者需要配合正常才能順產，缺一不可。

在家生產沒有任何監護措施，沒有任何的搶救措施，這也導致因為難產，胎兒和孕婦的死亡率居高不下。

比如分娩時可能出現的什麼子宮破裂、羊水栓塞、產后大出等等，都會造嚴重后果。

還有陳棋以前在橫路里公社到的那個產婦，胎兒太大，胎頭雙頂徑超過產婦骨盆口直徑，造胎兒難以分娩最后一尸兩命。

王阿娣醫生今天就是被饅頭石村的尉村長家請去了，尉村長的兒媳婦見紅了，要生產。

王阿娣帶了全套的分娩工去，側切剪、產鉗、人工破用的鉤針等等，還有一些藥，這在黃壇絕對屬于最先進的設備了。

一次出診分娩，醫院是收費10塊錢。

另外如果小孩子順利產出，產婦家里還會給醫生一些紅蛋，再悄悄塞個一塊兩塊的紅包，所以王阿娣的“灰收”還是高的。

再加上工資實發，補不，王阿娣簡直就覺得自己是人生贏家，于是工作積極特別高漲。

等王阿娣背著藥箱趕到尉村長時，尉村長家的小院里都是人，大家一看大夫來了，紛紛打招呼。

這年頭，醫生的地位還是很高的，還是白天使，尤其黃壇衛生院名氣那麼大。

尉村長親自迎了出來：“王大夫來了，要麻煩你了。”

王阿娣也是多年的地頭蛇了，人都認識，也客氣地回道：

“尉村長，先恭喜你呀，去年兒媳婦進門，今年就要升級做爺爺了，紅蛋準備好哦，呵呵。”

“哈哈，都準備好了，孩他娘，王大夫來了，快來。”

“王大夫來了，太好了，這下咱們可都放心了。”

“產婦況怎麼樣了？”

王阿娣一邊走，一邊詢問起來。

“昨天就見紅了，這從后半夜開始肚子痛，到現在還在喊痛呢，得可慘了，回頭你罵幾句，這點痛都不了。”

村長夫人對兒媳的大呼小很不滿意，在農村，婆媳關系就沒幾個和睦的。

王阿娣也不以為意：“初產婦都這樣，你們也別急，我來了肯定沒問題，走，進產房！”

王阿娣還是比較有自信的，從醫已經20多年了，手里接生的小孩不知道有多多，雖然說因為難產而死的產婦有不，但比起農村產婆來，算的。

進了房間，大熱天的屋里門窗都閉著，特別悶熱，線也不是特別好。

產婦躺在床上，滿頭大汗，還在不停地，山里人結婚早，估計頂多也就18歲的年齡。

看到產婦，王阿娣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因為產婦很胖，有經驗的醫生一看就知道，這都是懷孕的時候吃得太好，生生把產婦給吃胖了。

這產婦一胖，麻煩就多了，比如妊高癥、妊娠糖尿病等等。還有產婦營養好，胎兒肯定也吸收得多，問題是巨嬰生出來也困難啊。

“啊喲，啊喲好痛，媽，好痛……”

“玲花呀，忍著點，第一胎是痛的，等你以后生二胎三胎的時候就不會這樣子了，你忍忍啊。”

“啊，好痛，大夫，大夫你快點幫我把孩子生出來。”

王阿娣也習慣了這種環境，練得拿出工和手電，對著產婦的下檢查，一邊安產婦道：

“別急別急，現在宮口才開到4公分，再等等，你別張，現在不要撐，否則到了后面真正要生出來的時候就不力氣了。來，跟我的節奏呼吸，呼~~吸~~，對就這樣。”

王阿娣心放松，一邊盯著產婦，一邊還有閑跟旁邊眷們一起聊聊天，然后這一聊就從早上聊到了下午。

當你以為沒有意外的時候，不出所料，意外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