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衛東心里承認這組照片揭示出來的真相，但是作為副廳級干部，他早已學會了穩重。在大是大非面前不肯輕易表態，這是當領導的修養，也是城府。

步高將照片收進皮包，道：“君子財，取之有道，這幢樓就是沙州紅樓，這些人就是工廠的蛀蟲，絹紡廠危險了。”

侯衛東目如刀，直視步高，過了好一會兒，道：“我有事要先走一步，就這樣了。”

步高將侯衛東送到門口，目送著他的背影遠去。

在沙州建筑市場上，步高原本是一枝獨秀，可是易中嶺突然變了土地吞口，將幾塊重量級的好地從其口中奪走，他就下定決心要收拾掉易中嶺。他是文明人，文明人就有更加文明的辦法，侯衛東就是一把出鞘的鋒利砍刀，這也是其父親政協主席步海云授之機宜。堡壘是從部攻破，步海云在沙州為三十來年，深知其中的奧，他看準了侯衛東的雄心以及黃子堤的貪心。

與步高分手以后，侯衛東沒有回沙州，他準備去拜訪水利廳副廳長吳英。

他先到金星大酒店開了房間，在床上躺了一會兒，再給津縣朱兵縣長打了電話：“朱縣長，我是侯衛東，先祝賀你，改天請你喝酒。”

朱兵幾經曲折，在曾昭強的大力推薦之下，又通過副市長侯衛東和寧玥見了面，終于修正果。當周福泉調離以后，力副書記莫為民，為津代縣長，而莫為民仍然是津縣委副書記。

“侯市長，您有什麼指示？”此時的朱兵早就將益楊舊事忘在腦后，對侯衛東是發自心恭敬。

“有一件小事，你找人到竹水河弄幾斤鳊魚，最好選兩斤左右的，個頭均勻一些，送到嶺西，對，就是今天下午送過來。”

“侯市長，您放心，最多三個小時，我將鳊魚送過來。”

“你不必來，找信得過的人將魚送到嶺西以后，再給我打電話。”

侯衛東打完電話，就蒙頭大睡，一覺醒來，已是四點，他抬手撥通了朱兵的電話：“朱縣長，你的人到了哪里？”

接到侯衛東電話以后，朱兵早將魚事安排得井井有條，道：“我剛才問了，送魚車已經到沙州，最多一個小時就到嶺西。”

有了把握，侯衛東這才撥通了水利廳吳英副廳長的電話：“吳廳長，您好，我是侯衛東，送了幾斤竹水河的鳊魚，您嘗個鮮。”

吳英爽快地笑道：“你過來了嗎，把小佳帶過來，你們家的小佳打麻將是一把好手，晚上我們幾人打幾圈。”以的份，要約麻將太容易，也太難。

侯衛東沒有想到吳英要約小佳打牌，他馬上順桿上爬，道：“晚飯安排在沙州印象餐館，行嗎？”

吳英笑道：“當過縣委書記的人都是食家，你訂餐館，到時給我打電話。”

吳英爽快答應出來吃飯，這讓侯衛東很是高興，他趕給小佳打了電話，道：“晚上到嶺西，和吳廳長、方紅線、蒙寧們幾人吃飯，你可以開車，也可以讓我的司機來接你。”

小佳正好約了謝婉芬和趙秀吃飯，道：“你怎麼不早說，我和謝局長、趙姐已經約好了，晚上一起吃飯，對了，我還約了楊柳。”

侯衛東不容置疑地道：“吳廳長點名要你來打牌，你知道誰重誰輕，趕把其他的約會推掉。”

“我還有沒有人自由，為了陪們打牌，就得從沙州跑到嶺西去。”小佳一邊收拾桌子，一邊忍不住抱怨道。

“任何人都沒有絕對的自由，只能是相對的自由，而且現在不自由，是為了將來更自由。小佳，別耍小孩子脾氣了，趕出發。”

小佳沒來由地有些怨氣，道：“你就知道陪那些不相干的人，我們有多久沒有在一起了？”

侯衛東在電話里哈哈大笑：“原來小佳想洗服了，這事好辦，晚上打完牌，我們住在金星大酒店洗服，消耗脂肪和能量。”

小佳“呸”了一聲：“你這人太不浪漫了，這些事只能意會，說出來就沒有調了。”又道，“你別派司機了，我自己開車過來。”

“小心點。”

“放心，我是老駕駛員了。”

到了五點，津縣政府辦公室工作人員就將五斤鳊魚送到嶺西。朱兵安排得很細致，將五斤鳊魚打了一個大包，充上氧氣，又另裝了三斤鳊魚。

五點三十分，小佳開著車來到嶺西。

五點五十分，侯衛東和小佳來到水利廳樓下。侯衛東坐在車上充當駕駛員，小佳則上辦公樓找吳英。過了一會兒，小佳陪著吳英出現在底樓，兩人有說有笑，神態親熱。

上了車，吳英道：“副市長當駕駛員，我今天超級別了。”

在嶺西，經常尊稱駕駛員為“師長”，戲稱為師級干部。

侯衛東很機靈地笑道：“平時是師長開車，今天是副師長當駕駛員，其實是降了級別。”

車至沙州印象餐館，侯衛東對吳英道：“吳廳長，今天晚上我們先煮一盆鳊魚，另外還有一包鳊魚，我先送到家里去。”

吳英是水利廳副廳長，家中從來不缺各式野生魚，鳊魚雖然是好東西，并不在意，更在意這份誼，道：“衛東是有心人，很不錯。”環顧左右，道：“這個地方沙州印象餐館，盆景還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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