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希東態度堅決：“我想和六千絹紡廠職工在一起，哪怕一起失業，也心甘愿。”

易中達沒有再勸，盯著蔣希東，似乎想穿他的思想。蔣希東面無表，目凜然不畏。

過了一會兒，蔣希東道：“現在易部長是征求我的意見，不是宣布組織的決定，所以我才向組織說出了心里話。我是共產黨員，不論心里怎麼想，還是愿意服從組織的安排。不過，也請組織考慮一位老黨員的心聲。”

易中達點了點頭，道：“我會向朱書記匯報你的想法。如果可能，盡量滿足你的要求。但是，如果組織需要，你還是要有到機關去工作的準備。”

蔣希東再次鄭重地道：“請組織滿足一位老黨員的心愿。”

蔣希東離開以后，易中達打開了窗戶，讓微涼的空氣穿房屋。觀其言，察其行，是審視干部的不二法門。憑他在組織戰線的經驗，他不相信蔣希東所言，卻不其真實意圖。

與此同時，侯衛東在辦公室細細地看了絹紡廠的資料，又翻了翻省里的相關政策，不知不覺就過了兩個小時。他站在窗前了一支煙，然后給郭蘭打了一個電話：“你下定決心了嗎？是否真要到沙州大學去？”

“我確實打定了主意，但是你暫時不用管，段校長和濟書記都是父親好友，我向他們提一提，應該問題不大。”由于侯衛東是已婚之人，郭蘭心深有著巨大矛盾，一方面著與他親接，另一方面又小心翼翼地回避著昨日激。心里很明白，此事已經開了頭，星星之火，總是會燎原的。心充滿著，又在苦苦抗拒。

聽說郭蘭要去找校長段衡山和市委副書記濟道林，侯衛東知道調之事沒有多大問題。從昨天起，他憋著一勁要為郭蘭辦調，突然失去用力方向，到失落。

這時，晏春平推門而，侯衛東有些惱怒地看了他一眼。正想出言批評，見到了晏春平后的市委副書記寧玥，他迅速對郭蘭道：“我有客人，等會兒再打過來。”

掛斷電話，他臉上出燦爛笑容。

辦公桌就是一個城堡，侯衛東作為城堡主人，一般況下在城堡里接見下屬，只有重要人到來之時，他才走出城堡迎接。

寧玥是分管組織的市委副書記，有著深厚的政治背景，加上格強，算得上城堡的重要客人。侯衛東離開辦公桌，笑容滿面，道：“寧書記，怎麼親自過來，有事打電話吩咐一聲，我隨時過來。”

寧玥手里拿著一個紙袋子，笑道：“這是朋友送的手工茶，嘗嘗味道。”侯衛東喜歡喝好茶，這在沙州場很出名，寧玥是有心人，特意要了高檔的大紅袍。他當著寧玥的面，打開紙袋子，用鼻子嗅了嗅，贊道：“聞起來很不錯。”他將茶葉遞給站在一旁的晏春平，道：“給我和寧書記泡點好茶。”

寧玥微微一笑，道：“我不喝茶，一杯白開水。”

侯衛東知道寧玥不會純粹是為了送茶葉，閑聊幾句，他對晏春平道：“我和寧書記談事，別讓其他人進來，有其他領導來，到你的辦公室坐一會兒。”

等到晏春平離開，寧玥收斂了笑容，道：“朱書記昨天給我說，絹紡廠有五六千人，調整領導干部要慎重。剛才組織部易部長同蔣希東談過話了，他明確表示要留在絹紡廠，不愿意回機關。”

侯衛東道：“他，想留在絹紡廠？”

寧玥道：“按照慣例，如果留在絹紡廠，總得給蔣希東一個閑職。一山難容二虎，蔣希東執掌絹紡廠十年，如果留在廠里，新廠長項波的話恐怕不靈。組織部門最初的想法是調他回機關，還可以象征地安排職務。”

侯衛東想了想蔣希東的神，他沒有說出自己的觀點，道：“個人意志最終要服從組織安排，這是原則。”

“你是分管副市長，對人和事都了解，我想聽聽你的想法。”

調整絹紡廠領導是黃子堤的意見，侯衛東本人并不贊同，他不太愿意深談論這個話題，也就沒有直接回答寧玥，道：“國企的事難搞的，歷史留的問題太多，涉及不同的利益群，無論如何搞，都會背上罵名。”

寧玥順著侯衛東的話題，笑道：“這一屆政府，最難的還是國有企業改革，你可要死不腦細胞。”

侯衛東嘆道：“變泥鰍就不怕泥糊眼睛，我分管工業這一塊，不管是尖刀山還是火焰山，都得爬過去。”

“年輕真是好啊，銳氣十足。”

侯衛東故意道：“寧書記比我還要小幾歲，你才是真的年輕。”

寧玥年齡比侯衛東稍大，五長得也致，只是神有些嚴厲，損減了的。繞了幾句，又回到原來的話題：“你是分管副市長，人員安置得好不好，直接影響全市工作，對于蔣的去向，你有什麼想法，請直說。”

侯衛東沉著道：“蔣希東在絹紡廠當了十年掌門人，通業務，在群眾中還是有一定威信，能否將他安置好，將影響絹紡廠下一步工作。我的建議是尊重其本人的個人意愿，再與組織意圖結合。”

這是一句頭話，說了等于沒說。寧玥笑了笑，沒有繼續深這個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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